可现在的曾家父子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那便是他们没有出师的理由,因为他们一家子都是以“医者”的名义在清镇落脚,而且素来低调,清镇大多是年岁较高的老人,极少出入清镇,可能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武者的身份,故现在的情况是——空有杀敌之志,却无出手之名。
“爹,那我们怎么去看啊,要看情况必须去到村头,但是村头到时候全部是守备队的人,难不成我们会让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医者去那里走来走去吗?那不得分分钟把我们赶出来?”曾程有些担忧地问道。
“是,这也是为父担心的一个问题。”曾昭捏了捏下巴,深沉地说道。
“诶!曾程眼睛一亮,爹!我想到了,不如我们蒙上面罩,然后静悄悄地躲在一边,在暗中保护和观察不就好了吗?”曾程自信满满地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傻孩子。”曾昭一个指节敲在曾程的脑瓜子上,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我们乃是正派人家,又不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之事,何以蒙上面罩躲一旁,且不说难以观察敌人的动向,便是行踪很是小心,但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可能还会被大家当成贼人来打,到时候万一与那阿财之死纠葛上,我们岂不是无辜被冤枉!”
“哎呦!”曾程吃痛地摸了摸脑袋,撇撇嘴,无奈地说道:“那可如何是好,你既不告诉他们咱们是武者,又不说咱们是天南城曾家的人,还指望他们能让我们去帮他们?他们到时候能不嫌弃我们在一边碍手碍脚吗?”
话音刚落,曾昭又是一个指节打在儿子的脑瓜上。
“哎呀!喂!我说老爹,哪有这么打儿子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怎么会同意我们出手相助呢!”曾程反驳道。
“你呀……”曾昭皱了皱眉头,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谦虚谨慎,奉行低调是做人的重要守则,一旦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到时候会有多少的麻烦事找上门来?”曾昭反问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曾程不满地说道,自从姜泽走后,他一直努力修炼,可是一身的力气没地方使。
“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知道,桥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你容为父我再想想。”曾昭不紧不慢地说道。
正当父子两人正坐在石桌上绞尽脑汁想办法时,铺头的曾馨却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阿爹,阿兄,文叔叔来了!”曾馨笑着说。
“文钦来了?”曾昭疑惑地说道。
“爹,他来作甚?不会是来拉壮丁吧?”曾程说道。
“那才好,倒是巴不得他来拉壮丁。”曾昭笑着说。
这是母亲李妙也走进来,说道:“孩子他爹,文管事来了,说要和你商量点事,在门口等着呢!”
“来了!”曾昭应道。
随后,曾程跟着曾昭走出铺头,见到了前来拜访的文钦。
一番熟悉的寒暄过后,文钦邀请曾昭和曾程前往清镇守备处商议事情。
村里的人都是老相识了,以往文钦还会进来家里坐坐,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表情严肃,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考验,让他忧心忡忡。
带上曾程,曾昭与文钦前往守备处。
清镇守备处,位于清镇的的中心位置,在文钦日常办公的地方的右手侧,是几间占地面积并不大的瓦房组成,很是朴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门口还是有模有样地立着一个生锈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清镇守备处,门口是两位如松柏一般站着的守备队员,衣装整洁端正,手中的长枪闪着锋芒,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清镇人。
或许是少来的缘故,也可能是与天南城守备处差距较大的关系,曾程对于这个简陋的守备处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实在是太穷了,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仅剩下两只脆弱的脚顶在土地里,风一吹,仿佛都会顺势倒下一般,与那两个傲然挺立的守备队员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没有说出来,还是安安静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与文钦进入了守备处内。其实,曾昭也这么想,他也没说出来。
在文钦的招呼下,守备处的队员倒来了几杯热茶和几碟花生米,花生米的米粒很少,一眼就可以数的出来,似乎没有因为客人的到来而增加数量,曾程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拿起来放进嘴里。
虽然条件一般,但文钦还是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喝茶,吃花生米,顺道询问起了曾昭一家子的情况。
曾昭知道文钦有事相求,只是不知道如何提起,故才一直在问家常,便直接开口问道:“文叔啊,都这么熟了,我们听说昨晚村头的阿财死了,是需要我们帮忙什么吗?”
“啊对对对!曾老弟啊!还是你爽快,就是需要你们帮忙啊!”文钦纠结的神色一扫而空,豁然开朗地说道。
“嗯……”虽然清楚地知道文钦想要让他们父子俩干什么,但由于经历了天南城中人与人的勾心斗角后,曾昭凡事都多了心眼,还是装作深沉地考虑着。
文钦见曾昭迟迟不肯回复,害怕他反悔,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他急忙开口说道:“曾老弟啊,你先听我说哈,我听村里的老叔们说,你是天南城曾家的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你和小程总是早早地起身去山里采药,力气肯定大得很,打起坏人来,力气也够。”
“诶,老叔们知道么?我没和他们说过呀!咋的知道我们是天南城的人咧?”曾昭有些警觉地问道。
“哎呦,村里人都知道咧,知道你们谦虚、低调,不想戳破你们咧,阿叔阿婶们早就知道你是天南城曾家的人咧!再说咧!你们可阔得很,整个村里,也就你和村里的一两户人家,能坐得起马车,能是一般人咩!”
文钦的话语很直白,却句句在理,就算曾昭一家人再怎么低调,那一驾再简陋不过的马车,也暴露了一家人的身份。
“哈哈,还是各位阿叔阿婶们精呦!”曾昭笑着说道。
“那是,大家可都不傻哦!”文钦哈哈大笑道。
“那好,文叔说一下需要我们父子干啥,力所能及必当鼎力相助!”曾昭说道。
“好咧!曾老弟啊,你知道我们清镇守备处的情况,是窘迫了一些,因为没啥子收入,都是靠上面给的一些经费在支撑着,平时上面的人来查什么的,还得给些钱。孩子们都村里的人,是好孩子,都一心地为大家好,有的来干活钱都不收。
“唉!”文钦又叹了口气,说道:“但地方毕竟还是太小了,经费又不多,没办法招太多的人,平时再怎么省,这次都有些捉襟见肘,这次还是希望你们父子俩可以帮帮忙,夜里一起来村头巡巡,帮帮忙,好不好啊?”
曾昭回忆了一下方才进入警备处的场景,破旧的瓦房中,所有的人加起来都不超过一百个,去除掉一些做饭的,轮值的,记录的,真正能出动在夜晚巡逻的不过六七十人。如此看来,倒真的还是需要增加一些人手。
曾昭看过去,当看到文钦脸上真诚无比的神情时,有些动容,有些羞愧,自己被繁荣的天南城的浮华缥缈的人心所影响,早已褪去了人性中直率真诚的那一面,变得世故而圆滑,方才竟然怀疑起了一直以来民风淳朴的清镇百姓。
念及此,曾昭伸手握住了文钦冰冷又布满老茧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又说道:“这些年不容易啊。”
被曾昭的言语触动,似乎是想起了一些经历,文钦的眼眶有些湿润,压着声音地说道:“是穷了些,但安心。”
来守备处做事的人,不要钱也要把活干好。上面给的经费很少,但每个队员身上的衣装都很端正,纪律也很严明,手中握着的矛与盾也不曾失去锋锐。
这,或许就是过去在看天南城守备队不太一样的地方吧,那儿虽然在陆正的整顿下已经大有起色,但市井楼坊间的灯红酒绿,难免有对人有所影响,因为人皆有欲望。但清镇不同,清镇只有每家每户的那一亩三分地,没有歌舞升平,只有耕稼陶渔。
只能说,有些人守的是碗,有些人守的是心。
经过了一个白昼的精心准备,当夜幕降临,由文钦指派的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两队警备队员,一队三十人,已经纪律严整地守护在了村头。
有的手持长枪与盾牌,有的则是手举着火把在阿财消失了身影的灌木丛中来回巡逻,防止那个“不明敌人”再度偷袭,曾昭、曾程与文钦和他去叫来的村里几个壮硕一些的青年,站在一旁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