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拿着木棍的人才刚刚抄起家伙想要往嬴高的脑袋上面招呼,有的甚至于连自己自己手里面的木棍子还没等拿起来呢,这几个人的动作就定格在了半空中,空气就好像在这一瞬间就凝固了一样。
就在下一秒,那几个奔向嬴高的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纷纷瘫软在了地上,手里面的木棍掉在他们的身边,犹自在那前后滚动着。
而离他们不远的嬴高和朱家俩人,甚至连动地方都没动,显然,当他们想要向嬴高动手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
“尔等……尔等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射杀我大秦良人,当真是视我大秦秦律于无物,今日当真是饶不得尔等!”
里正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足足过了有半晌,才接受了自己这一次带来帮忙的几个小伙子全部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箭矢给射死了的事实。
虽然看了一圈之后压根就没发现这些个箭矢到底是从哪里射出来的,但是里正但凡是不傻也应该知道,这一定是跟自己面前这个一丁点都没动地方的青年有着莫大的关系。
虽然嘴里说着狠话,但是那里正的脚步却已经是向着后面开始挪动了,他当然知道,对于嬴高这一帮人而言,都杀了好几个了,当然也不差他这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活了四五十年还是明白的。
看着那里正显然是要去搬救兵了,朱家看了看自己身前的嬴高,露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显然,要是嬴高点头的话,这个里正想要从这里离开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了看正在转身拼命的奔逃的里正,嬴高微微显出一丝冷笑,之后摇了摇头,显然,区区一个里正,还到不了让他感到害怕的时候,暂且放走他,惊喜还在后面呢。
而且按照大秦的制度,区区一个里正也绝对没有什么兵权,他要是真的想要去搬一些正经的救兵,估摸着就得去洛阳城里面了,这一来一回了,少说也得个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嬴高还有很多事儿要了解呢。
就让那里正自顾自的逃命去了,嬴高也缓缓的转过身来,踱步到了依然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的孙前的面前。
孙前长这么大,在大秦的土地上就没见过像嬴高这个牛掰的人,这当真是一言不合就要了人的性命,但是你可要知道,在秦律里面这样的事情那可是最不被允许的,一旦里正到洛阳城里面找到了县令并且派了守军前来,嬴高的性命几乎可以说是一定留不下了。
“为何在愣在原地?本公子想要到你屋中稍坐片刻,如何?”
嬴高的脸上一副轻描淡写的神色,就好像自己刚才所做的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当上了帝皇之后,嬴高越发的知道,有一些人,你是万万不能对他手下留情的,不然一旦形成习惯,帝皇这俩字在你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分量了。
所以在临行之前,嬴高就对他的侍卫们就已经有言在先,要是当真是有人想要在违反秦律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安全不利,那不用手下留情,除了他亲自下令之外,直接斩杀了便是。
他这一次虽说是微服私访,但是嬴高也知道等到他回去之后,这一次暗中出巡时候所发生的事儿也是一定会被大秦的官吏和百姓所熟知的。
嬴高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当大秦的百姓和官吏日后谈论起自己这位帝皇暗中出巡的时候,会对自己有一个初步的印象,那就是自己这个帝皇,一旦要是遇到了违反秦律的人,那可是万万不会手下留情的,有些人极有可能会在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死在自己的手里。
这样的消息一出,嬴高相信会对不少像这个里正一样的人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就拿在嬴高的眼皮子底下就跑了的这个里正来说,虽然在嬴高的心里面已经早就把他给判了个死刑,但是为了牵扯出更多嬴高之前在朝堂里坐着不可能看到的人和事儿来,嬴高还是决定给他先来个缓期执行。
“今日为了某手中这区区半袋粟米,公子竟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事,这可该当如何,公子不如速速离去,若是那里正带了洛阳城中人前来,某便一力承担了此种罪行!”
听了这句话,嬴高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第一个到了这个人家的主人虽然笨了点,穷了点,但是还有一个非常有担当的汉子的,这一点,早在嬴高跟屋子里的小女孩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那小女孩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但是依然并没有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获取到一丝的对嬴高,对大秦的抱怨之言,这就说明自己之前被啪啪打脸的这个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这里面有一个孙前,那这六千人里面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孙前,而这些人,就是他在洛阳把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给他们的事儿重新实行起来的基础,有了他们,嬴高才能有把失去的威严找补回来的底气。
“无妨,左右此处距离洛阳城池还有一段距离,我等也不急于离去,今日既然赶上了,就在你这屋中吃一顿便饭,如何?”
嬴高虽说是为了帮自己,但是那可端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啊,所以嬴高既然提出来了,他可是连客气客气都不敢,于是乎只能是颤颤巍巍的把嬴高给让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反倒是孙前的女儿,看到嬴高又去而复返,高兴的在自家的门前手舞足蹈,完全没看到自己父亲的伤神的表情。
她可不知道现在在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个啥情况,她只想知道这个给了自己一大袋子好吃的肉干的人还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进了屋中之后,孙前二话不说,连忙从自己女儿的手里接过那小半袋子的粮食,用手抓了一把,掀开灶上的锅盖,直接就扔进了已经烧开的水里面,之后回头看了看嬴高和朱家俩人,犹豫了一下又抓了一大把放了进去,放完这两大把之后,袋子里本就不多的粮食一下子就又捉襟见肘了。
嬴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
“如今大秦帝皇既然已经是在尔等的面前有言,尔等在洛阳的生活,便与之前洛阳城中的百姓一般无二,为何你在此处被这区区一个里正百般刁难却不想方设法使得大秦帝皇得知尔等在此处的处境?”
“大秦的帝皇,又如何是我等所能触及得到的,纵然帝皇有此等心力,怕是也无暇顾及,而那里正便管理这一方村落,里正之上,尚有亭长,亭长之上,尚有县中的一应官吏,我等纵然有所不满,又能如何?”
嬴高一听这话,脸又是没来由的红了一下,心说可不是咋地,人家又不能直接到咸阳城里面跟你反映问题。
像现在孙前这样的情况,那是连咸阳城的门都进不去,要是没有这洛阳地方官吏的证明,你贸然出了洛阳之后,再想回来都回不来,更别说反映问题了。
这是秦律里面对统治者高高在上的保护制度,但同时也是对这些黔首们实实在在的约束,这样的弊端在孙前这样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嬴高知道,自己必须要在不久的将来对这件事有一个彻底的改变,不然的话大秦是绝对到不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种风清气正的情况的。
通过跟这孙前的交流,嬴高了解到了这六千给自己选中的幸运儿,如今在洛阳的遭遇都是大同小异。
除了极个别有头脑的稍微算是没被当地人落下太多,剩下大部分都是像孙前这样在饥饿线上挣扎的难兄难弟。极品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而洛阳县中的官吏,自打嬴高离开了之后,除了给他们把一些个近处的亲人按照嬴高的要求大张旗鼓的接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再就好像是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几乎就是连问都没问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
显然,洛阳的这些人对于嬴高的这项举措进行了选择性的执行,当嬴高在这的时候,那是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但是当嬴高离开了的时候,就又变成了你让我们干的事儿我们都已经干完了。
这样装聋作哑的方式,那几乎就是从根子上断了嬴高做这件事的初衷,嬴高现在听来,心里也是对当时的自己大大的鄙视了一番,心说你在洛阳城的时候这帮家伙人五人六的前扑后拥,但是等到你一走那不还是拿你说的话当做是放屁一样?
情况了解完了之后,孙前灶上的一大锅粮食也煮的差不多了,孙前把那瓦罐小心翼翼的端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洒出去一粒的粮食,但是当这一瓦罐的稀饭端到了嬴高的面前时,嬴高还是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
只见那锅里面的粮食上面的壳都在没有剥掉,虽然也算是满满的一锅,但是嬴高却自打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就从没吃过这样的餐食。
但是往四周一看,嬴高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已经是馋的马上就要流口水了。
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恶心的这些东西,在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这个小女孩的眼里竟然是十分不错的食物。
这不由得让嬴高想到了后世诗人的一句诗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要是在他刚刚当上大秦储君的时候,嬴高是绝对不相信自己治下的大秦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公子,我这等人家,也只能拿出这些了,只是不知你是否能吃得习惯啊……”
孙前显然是看出了嬴高心里面想着的东西,脸上也是露出了一股子无奈的神色。
就通过嬴高的穿着打扮,孙前就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公子跟自己死活都不是一路人,但是人家提出来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至于人家能不能接受,那就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了。
“自然是不能吃得习惯。”
嬴高这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果然是让孙前的眼色一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拼了命才挣来的这些粮食,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了。
“不光是我,就是尔等,也绝不应当日日吃这等食材,你且稍等片刻。”
说完之后,嬴高在朱家的耳旁低语了数句,朱家听闻之后,快步走出了屋中,留下孙前父女俩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虽然肚子都已经是饿的咕噜咕噜的了,但是却看着眼前的一锅稀粥不能吃,端的是有些着急了。
这稍等片刻,还真的就是片刻,不多时之后,朱家又是一阵风一样快步的走了回来,手里面却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把这个袋子放在桌案上之后,朱家在那个小女孩的的眼中像是变戏法一样,一件一件的拿出食物。
虽然都是一些便携的食物,但可都是出自大秦咸阳宫厨子的手法,嬴高吃起来跟前世自己品尝过的各种美味相比虽然是稀松平常,但是在孙前父女的眼里,却和上天送下来的美食没什么区别,是他们俩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莫要光顾看着了,速速动手,本公子可是有点饿了。”
嬴高嘿嘿一笑,当先抓起了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之后又拿起一块一样的,递给了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小女孩。
小女孩颤颤巍巍的把那块点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最后看她脸上的表情,那就好像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样,显然是被那小小的一块点心的味道给迷醉了。
孙前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心里那是五味杂陈,自己乃是一七尺男儿,竟然让自己的女儿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他霎时间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一样,一行清泪顺着自己还沾满了灰尘的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