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田忠嗦嗦地跟在皇上身后转悠:“陛下,都要过午时了,您…该传午膳了……”
皇上这才恍悟,笑道:“朕竟忘记传膳了……田忠,朕就在上书房用膳,祝爱卿与朕同用”
陆远想起黎庚的嘱咐立即跪下:“蒙皇上抬爱,祝陆远官不及三品,按例不能与皇上共用…”
“欸……朕便是要你共用,你要抗旨不成?”皇上佯装拉下脸来,陆远一见又慌了神道:“臣不敢抗旨…”
“那就好!”皇上命田忠道:“传膳吧……”
看着陆远那唯诺谨慎的样子,皇上笑道:“官不及三品,这倒是事,你画好了像,定得让你有和朕一起用膳的资格……”
陆远一听这话,心道:皇上都如此随性吗?黎庚祖父嘱咐过了,提着警醒,守规矩,想到这儿又要跪下禀话:“陆远不才,皇上……”
“欸……别动不动的跪着,起来!”皇上说着一手把着陆远胳膊道:“祝爱卿,你只管把朕的画像画好,如此,怎还配不得三品?”
“是,皇上,祝陆远遵命”陆远心想:皇上这四十好几的年纪,怎还如同少年一般……这便是当皇上的好处吧……随性!
侍女们这档儿里便排队进来摆好了午膳,皇上边吃边与陆远聊着作画之法,古今名家各个评说,两人真真对了脾性……
一连几日,皇上一下了朝,便招陆远进宫,不是探讨笔法,就是调兑颜色,没个头尾地试色,作画……
这日,皇上又留陆远用午膳,已至未时,田忠来报:“亶皇上,贵珍郡主求见”
皇上看着田忠问道:“前几日,她不才刚来探望朕和皇后,怎又来了?”
田忠摇头躬身:“奴才没问,她只是说有要紧的事,吩咐奴才赶紧通报”
皇上歪着脖子撇了一眼外面道:“又是何要紧事?让她进来说吧”
陆远这便要起身回避,皇上立止了陆远:“祝爱卿莫要回避了,定不是多大点的事儿”
皇上子嗣单薄,只育一子一女,太子不到七岁便夭亡,只剩下了瑞国公主,章亲王鼎元乃皇上二弟,将女儿送进宫与瑞国公主作伴,贵珍甚会察言观色,上下迂回,进宫后对庄皇后迎逢讨乖,甚得庄皇后喜爱,遂封为贵珍郡主,贵珍郡主七岁入宫,从小与瑞国公主相伴,众人都宠敬着,对宫里的下官便是飞扬跋扈、瑕疵必报,哪个侍女内官得罪了她,定想方设法地折磨为难,与柔顺多病、心地纯良的瑞国公主简直天上地下……她总暗暗与瑞国公主比较着,凡公主有的,她必动心思想方设法地得了才好……
田忠传贵珍郡主,郡主行了拜礼便哭嘤嘤地道:“禀皇上,贵珍刚刚去探望瑞国公主,瑞国公主咳的厉害……贵珍心中甚是难过……”
皇上叹口气道:“秋凉了,瑞儿咳症又犯了……嗯,这便是你说的要紧事?”
“禀皇上,贵珍与瑞国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明日便要回章亲王府,贵珍想念瑞国公主便不能时时看、时时见着了……”边说着竟用手拍拭泪,一幅样子难过的紧……
“想如何便直说,这半天,朕也不知你有何要紧事……”皇上如同知道这贵珍郡主的路数,不等贵珍哭完便甚不耐烦地给了一句…
“贵珍想求瑞国公主画像一幅,带回家中,想她时便拿出来看看…”贵珍见皇上不耐烦了,立即直说了请求…
皇上看了看这贵珍郡主:“朕何时不准你进宫看瑞儿了?”
贵珍眼珠转转道:“禀皇上,非是皇上不准,只因贵珍女大待嫁……以后与瑞国公主见面越发难了……”贵珍郡主边说边瞟着一边低头无语的陆远…
这贵珍公主心思缜密,为何此番,她在院内见了一身白衫英俊潇洒的陆远便挂了心上,一听田忠说来给皇上画像的,去找瑞国公主好一个央求,说是要副画像家里挂着,瑞国公主病的没心思…她便自来央求…连自个待嫁闺中也一并说了……
皇上看了看贵珍,对着陆远道:“祝爱卿,你画完朕的画像,便给瑞国公主也画一幅,了了贵珍郡主的愿……”
陆远赶紧躬礼应道:“祝陆远从命”
贵珍郡主见得了意,立跪地行大礼:“贵珍谢皇上成全”
皇上的旨意不可不从,但陆远心中烦闷,在皇宫里时时提着警醒,精气神多累于机对应答、礼数规矩,陆远这几度日如年一般,想是赶紧画了像赶紧回龙图阁,皇上又给络了差事,陆远不禁双眉紧蹙,心道:这贵珍郡主怎就如此多事……
陆远脸上的变化,被一旁的贵珍郡主看的清楚,贵珍郡主便又补了一句:“这便有劳祝学士了”
陆远立回了神,行礼:“贵珍郡主言过了,此乃陆远份内之事”
“禀皇上,申时了,可传晚膳吗?”田忠例行膳时,询着皇上的意思:“董妃刚才差人说,备了肉脯、香干、果味,问皇上在何处晚膳,好送去”
董妃何人?董太尉之幺女,出阁年纪刚到,便送进宫里,董妃妙龄美貌,又深谙宫闱之事,甚得这昏庸皇上钟爱宠溺,事事顺着她心意,几日未去董妃住的慧宁宫,董妃便派人来寻,皇上立即答复田忠:“告诉董妃,朕今晚过去,别来回地劳动着送了。”
陆远顺势道:“禀皇上,微臣还有许多未改好的图纹,微臣……先行告退”
皇上“嗯……”点头许了,并告陆远:“明儿,先去瑞国公主的凤阳阁,给公主画幅像”
“祝陆远领旨,谢主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