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妄之灾。”李枕舟无奈哀叹。
莫名遭受重拳,哪怕不至于伤及肺腑,腹内翻江倒海可是实实在在的。
吃痛的李枕舟半弯腰身,一屁股坐在女子香塌,痛的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而这副狼狈模样,自是极对赵香儿心意。
从半敞开的雕画窗中偷偷溜进来的夜风,摇曳着屋中烛火,女子腮边的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更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妩媚风情。
“怎么样,这下姑娘你该满意了吧?”李枕舟不停用手揉捏着肚子。
“臭丫头,下手真黑。”
赵香儿则是理了理青丝鬓角,微笑道,“又不是奴家打的,李公子有火气,大可朝那位女扮男生的姑娘撒气,何苦对奴家吹胡子瞪眼睛。”
女子落座于床榻,摘下头顶斜插的青玉凤簪,三千青丝飞流直下,落于腰间,更显得女子体态妖艳,勾人心魄。
李枕舟往旁边微微挪了挪屁股,赶紧收回自己略炙热的目光,“香儿,咱们还是说说你口中所谓的要紧事吧。”
赵香儿盈盈妙目望向他,调笑道,“李公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便后,无事的时候叫人家赵姑娘,有事相求时才舍得叫人家一声香儿。”
李枕舟尬笑了笑,“哪有。”
女子却是突然变了脸色冷冷道,“公子还记得当日带给香儿的屈辱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所以李公子凭什么觉得奴家要帮你。”
“因为香儿你在我心中,始终是那个最擅解人衣,呸,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说着,李枕舟真心恳求道,“所以还请香儿姑娘能将自己所知之事尽数告之,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赵香儿见李枕舟神色认真,倒是收起了几分轻浮之色,闭上眼睛,看不出喜悲。
“其实奴家也很想帮助公子,只是今日许是太过劳累,额头两边止不住的疼,所以怕是有些事情,很难想起来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李枕舟哪里还不知道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记仇。
不过他并不抗拒。
按摩而已,又不做其他非法之事,再说怀里还有个不安分四处乱窜的大蛞蝓作看客,蛞蝓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李枕舟将丝丝缕缕的气机凝于指尖,在接触女子如雪的肌肤后,力度始终的揉捏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他的手法不错,亦或是以气机刺激经络的作用。
反正头枕于李枕舟大腿之上本来身子紧绷的赵香儿,此刻已经酥软的要化开了。
樱桃小嘴中更因为太过舒服而不时吐出两声轻哼,听的两人耳朵都痒痒的。
温暖的闺房中,暧昧的浮香涌动。
“怎么样香儿,有想起来什么吗?”
正在赵香儿最享受之时,李枕舟忽然停止了手上动作,说什么也不再继续下去。
于是被撩拨的不上不下,很是难受的女子猛的睁开了眼眸,见李枕舟坏笑,更是面色绯红,艳比花娇。
“李公子,快动一动嘛。”赵香儿哪里还能维持冰冷姿态,不停扭动身子撒娇。
李枕舟则是面如圣人,坚决不为美色所动,“不。”
修士的指尖按摩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享受到的,尤其是渗入皮肤的微弱真元,更能起到洗涤窍穴之功效。
“那香儿若是老实交代呢。”躺在大腿上的赵香儿目光迷离,气若幽兰。
李枕舟笑道,“那在下定然会再接再厉,保证让姑娘满意。”
“好吧,成交。”
将玉手与之轻击了一下掌,算是暂时搁置仇怨后,赵香儿轻笑问道,“若奴家若料不差的话,李公子应是官家人吧。”
对于自身身份,其实李枕舟并没有想要刻意藏着掖着。
夜不收虽说神秘,与普通人交际较少,但也瞒不住有心之人。
尤其烟花之地,三教九流皆有,信息流通最为发达,刻意隐瞒反而画蛇添足。
所以李枕舟点头道,“不错,并且我来花舫的目的,也是为了探查昨夜发生的命案。”
花舫中发生命案,知道的人极其有限,毕竟若此间有人丧命的消息传过去,对日进斗金的花舫影响,无可估量。
不过赵香儿却是第一个知道的女子。
因为昨日女子尸体,便是她最先发现的。
“大人难道就没有发现,露露的房间中,缺少了一件物件。”
李枕舟挠头,“物件嘛,说实话,我也觉得屋子里少了些什么,可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来。”
赵香儿取笑道,“看来是花舫中姑娘的美色,让大人变得蒙昧了。”
“萌妹,哪儿有萌妹,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等着大眼睛的李枕舟四处寻找。
赵香儿,“……”
“难道公子就没有发现,露露的梳妆台上,缺少了一个对貌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李枕舟仔细回忆当时梳妆台上的点点滴滴,然后在某一刻,瞬间想通其中关节。
“铜镜,屋子里的梳妆台上,缺少了铜镜。”
“没错,难得公子终于想起来了。”赵香儿玉指撒娇般的轻点了一下李枕舟眉心,笑道。
“花舫女子最重容颜,又怎么会不在卧室中放置一面用来描眉梳妆的铜镜。”
女子当然最了解女子。
作为最先进入露露房间女子,赵香儿当时便已发现不对劲。
要知道三日前的白天,两女子还曾结伴同行,去青阳城中一同购置的胭脂水粉,当时露露是当着赵香儿的年,购买了那面铜镜。
李枕舟问道,“是在哪里购买的。”
赵香儿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媚眼如丝,指尖轻点了点自己柔软丰满的唇瓣。
看了整场戏的大蛞蝓弱弱出声提醒道,“大人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李枕舟以心声训斥道。
“李某如此,全是为了案子,为了青阳百姓,为了早日还一方安宁。”
“其中辛苦,你又哪里懂得。”
两人皆双目微闭,唇对唇,缓缓的吻了上去。
然后凑巧的是,双方都没想到对方会无耻的伸舌头。
于是。
好半晌,最先因喘不过气来而头晕目眩的赵香儿率先求饶。
两人嘴唇分开,勾勒出一道长长的透明淫靡丝线。
“公子身上味道,真是让奴家着迷。”
都怪涂榴莲汁时涂的猛被腌入味了,所以哪怕换上钱多多的衣服,还是有股若有所悟的味道。
“你的品位还挺特别。”李枕舟舔了舔嘴唇。
“这下想到了吗?”
赵香儿欲语还羞的轻嗯了一声。
“是内城三阳司兰花街一处新开的铺子。”
“你的铜镜也是从那里买来的吗?”李枕舟问道。
赵香儿摇头,“不是,奴家的镜子,是好多年前的,一直用到今天,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样吗。”李枕舟心中思索,或许他明日该去那间铺子看一下究竟。
并且他相信这条线索,同为女子的小绿茶自然不会忽略。
“香儿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香儿柔光若腻的玉臂勾住了李枕舟的脖子。
“那么公子你,是否应该兑现一下先前的承诺呢。”
……
花舫三楼,宁晴的房间,女子正端庄坐于梳妆台前,对镜卸妆。
刚才贴身的小丫鬟珠儿来报,说是那日的李公子又来了,并且进了赵香儿的房间。
“男人都是吃了碗里看着锅里的大猪蹄子,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犹记得说到最后,珠儿像个小大人儿一样安慰自己。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到处都是。”
“只要姑娘你一招手,外面的男子还不得从咱们花舫一路排到江边。”
宁晴嘴上笑着说她才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与自己只是数面之缘的男子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交情。
可当自一人回到屋中,心中还是闷闷的不开心,拿出贴身藏在怀中的五鬼符箓。
淡黄色的符纸带着女子暖暖的体温。
桌边烛火如粒,在桌上拉出女子一人的长长影子,就更显得孤独寂寥。
“是他李枕舟眼瞎不识佳人罢了,就本姑娘这长相,这身段,哪一处配不上他,居然还跑去别的女子房间。”
做着各种可爱表情的宁晴心中忿忿,孤芳自赏着镜中的自己。
哪怕是最普通的铜镜,镜中的宁晴亦是不会逊色于正主儿半分。
宁晴好笑的看着随自己做出各种表情的倒影,看着看着,她却忽然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因为宁晴明明已经停止了做表情的动作,铜镜中的倒影,却依然在做着愈来愈夸张的表情。
直到镜子中的宁晴已经要将脖子都扭成麻花一样的形状,然后冲着宁晴,裂开嘴角,鬼魅一笑。
好在身处巨大恐惧中的女子并没有慌乱到不知所措,而是迅速采取措施。
她先是发出了最大分贝的尖叫,以期让外面看场的武夫知道屋内出事。
与此同时,女子将握在手中的五鬼符箓放至烛火之上,迅速点燃。
不知为何,如此大的呼救声音,外边无论是看场子的武夫亦或是寻欢作乐的公子,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察觉到异样。
桌上铜镜,那个恐怖的家伙已然伸出了一双没有血肉的枯骨手臂,将要抓住宁晴。
好在关键时刻,符箓中的黑气终于成形,在千钧一发之际,五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抱起宁晴,迅速退开。
但屋内似乎被强大的气机笼罩,房门根本无法推开。
浓郁的黑色鬼气,仿佛一张黑幕,将整个房间皆笼罩其中,诡异的红芒从镜射出,好似人眼,直视宁晴。
“宁晴姑娘,我们好像打不过他。”领头的小胖鬼低声道。
虽说二者同样是鬼,可胖乎乎的五小鬼明显是自己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画什么样的符,跟李枕舟一个德性。”宁晴对于小胖子的玩笑话语表示气急。
“宁晴姑娘你别急。”小胖子奶声奶气的解释道。
“我们是打不过,可别忘了,主人就在楼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