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县城外,山寨兵营中,核心大帐内。
张大计觉得大头领真不是人当的,好不容易将大大小小的头目安顿下来,各种问题和困难接踵而来。
首先,三四千人的吃喝拉撒睡,每个头目都说粮食不足,要求他来解决。
还有,为了争抢地盘和物资发生对峙或斗殴,以及擅自出营打家劫舍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切,都表明,那些大小头目根本没把张大计这个“新头领”放在眼里。
其实张大计本名宋三,在太行山里是个手脚麻利的猎户,基本上能混个温饱。
直到张角三兄弟灭亡,朝廷宣布黄巾之乱平息后,黄巾残部逃进太行山,被张白骑裹挟,不得不落草为寇。
一旦掉进贼窝,不狠辣不奸诈,迟早会被吃干抹净。
因此,数年功夫,还算讲规矩的宋三变得杀伐果断,接连火并了其他小团伙,聚集了一帮弟兄,混成了大头目。
在张白骑的许可下,宋三改名张大计,以此表明自己是大贤良师的后辈子孙,黑山军中张姓大头目,八九成皆是这么来的。
张大计很清楚,最主要的刺头是张大虎,张锦鲤,各自拥兵三百余人,羁傲不逊,对大头领一职垂涎已久。
恰恰,因为这两人鹬蚌相争各不相让的局面,才让实力稍弱的张大计捡了便宜。
张大计手下不到两百,但在整个营寨中颇有侠义之名,故大虎和锦鲤暂时让张大计来充当这个招牌。
他们的想法很直白,张大计实力差不敢得罪自己,只要不顺着自己心意随时可以干掉他。
简而言之,类似于缩小版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虎和锦鲤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张大计更是明镜一样,但猎户出身的他深知被两头猛兽盯住的下场,所以,一个连环计很快出炉。
其实,除了大虎和锦鲤,营寨中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张白骑的五百多亲卫营。
这些装备精良的山贼,目前由张白骑三名贴身亲卫张有财张高寿张来福掌控。
三亲卫自知斗不过张大虎张锦鲤,出于自保没有争夺头领之位,但他们对张大计有一条要求。
找到刺客,为张白骑报仇!
于是,张大计先找了平素交好的小头目李洋周萍密商,决定吃掉大虎锦鲤两个祸害。
李洋周萍本就与张大计抱团取暖,三方谈妥计划,再邀请三亲卫摊牌。
“什么?你是说张大虎是幕后主使?可有凭证?”
张有财三十余岁,年岁在三亲卫中最长,因此代表亲卫营率先发问。
李洋按照计划,言之凿凿,他亲眼看见刺客逃进了张大虎的地盘,刺杀张白骑必定与其脱不了干系。
周萍适时跟上,声称曾听见张大虎说过,早晚干掉张白骑自己上位云云。
事实上,不止张大虎,就连张锦鲤的部下,喝多了酒,没少说过此类“犯上”的言辞。
三亲卫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虽然有猫腻,但不如睁一眼闭一眼。
因为“护主不力”,论罪当诛!
所以,想要活下去并合法统管亲卫营,他们就必须替张白骑报仇。
既然,张大计找到了“元凶”,那就趁早干,免得夜长梦多。
再说了,此前,营寨之中被冤枉的人还少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
张大计笑眯眯地说道:“我怀疑张锦鲤和张大虎合谋,或者知情不报,想铲除张大虎,必先制住张锦鲤,否则你我皆不得安生。三位以为然否?”
三亲卫心中一惊,这张大计好大的胃口,居然想一下吃掉两大头目?
“具体怎么做?”
很快,张大计将粮食送给张大虎张锦鲤,这导致张锦鲤的愤怒。
他的地盘和张大虎门对门,人数几乎相当,按照道理分拨的粮食也应该一样。
可张大计这个鳖孙,足额给了张大虎二十石粮食,自己竟然只收到了十石。
接受粮食的山贼又不是傻子,看着张大虎那边多自己少,哪里肯干休,与送粮兵争执起来,并且还指桑骂槐侮辱张大虎。
这下,张大虎的部下不干了,双方士兵骂战升级到动手,直到张锦鲤张大虎出面才制止混乱。
张锦鲤揪住送粮官讨要说法,得到的答复是,存粮只有三十石,日后一定补齐。
补你娘个腿!
张锦鲤肯定不能接受,那送粮官便故意说道:“要不,两家匀一匀,各十五石。”
这下,张大虎压根不理这茬,抛下一句话就回自己大帐。
“抱歉,这是大头领给我弟兄的口粮,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小的们,回营,守好粮食!”
张大虎摆出各扫门前雪的姿态,一点也不给张锦鲤面子,吃独食的性子显露无疑。
张锦鲤看着张大虎得意的背影,以及对方部下刀枪相向,气得直打哆嗦。
他咬紧牙关,说道:“走,找大头领说理去!”
张锦鲤带着二三十位精干好手,舞刀弄枪气势汹汹直奔中军大帐,一定要个是非曲直。
但他不明白,事出蹊跷必有妖,张大计费劲巴拉如此操作,就等他自投罗网。
还有,当一个人沦落到要“说理”的地步,就注定他已经输了。
结果,他们刚一进帐,就被上百名披甲亲卫围了,外面还有张大计李洋周萍的近三百人。
三亲卫虎视眈眈,张大计高居案后,笑吟吟地问道:“锦鲤兄来得正好,小弟有件事情需要你做个证。”
张锦鲤混迹江湖多年,哪有不明白的?
自己一时激愤之下莽撞而来,以致身陷绝境,现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悔之晚矣。
脸上青红一阵,见到亲卫营倒向张大计,张锦鲤不得不认输。
“大头领抬举属下了,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张大虎刺杀白骑大头领之事,你可有参与?”
张锦鲤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张大虎刺杀张白骑,不可能啊!
但随即明白,张大计故意设计自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被张大虎连累了。
他立即双膝跪倒,指天发誓:“属下对白骑大头领忠心耿耿,绝无此事啊!”
张大计再问道:“你们挨得那么近,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张锦鲤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自己绝对会被打成刺杀同谋,而三亲卫为何倒向张大计,他此刻心里也异常清醒。
“属下似乎听到一些言语,但只当是儿郎们说笑而已……”
接着,张锦鲤随便说了一些,所谓的张大虎刺杀张白骑的“证据”。
哎,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下,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三亲卫终于“查明”了刺杀案的主谋。
张有财看向张大计问道:“怎么对付张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