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眼睛一亮,俯身过去问道:“什么人?”
院正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也没什么可疑···”
李存勖有些焦躁:“可不可疑,我来判断。你只管说他和什么人来往就好。”
院正道:“黄夫子不是本地人,在此地没有亲人,只是和地方上几位知名老儒生有些诗文唱和,也只是君子之交。要说例外嘛···黄夫子似乎有一位红颜知己。”
李存勖一怔,重复了一遍:“红颜知己?”
这个词从白发苍苍的老院正口中说出,而且说的还是另外一位已经步入老境的老夫子,虽然另一位老夫子的真实身份是杀手的暗桩,但李存勖仍旧有些忍俊不禁。
院正道:“其实这事儿也没有真凭实据,我今日说出来,本就不是君子所为···”
李存勖道:“无论事情真假,我都不会四处宣扬。若是对我追踪黄岳然有用,我会暗中前去查访;若是无用,我听过就算。您只管放心说。”
院正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道:“黄夫子自从来了书院,一向深居简出。三年前的一天,忽然外出,一日一夜未归。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第二日他回来之后,倒是没人去问他前一夜的去向。不久之后,他又是彻夜未归。后来便有些风言风语,说黄夫子怕是进城眠花宿柳去了···”说到这里,老院正不由得老脸一红。
李存勖微微点头,示意院正继续说下去。
院正继续道:“我虽然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但为了书院的风气,我就找机会和黄夫子聊了一次。”
李存勖想得到,老院正必然是博士买驴,下笔千言,离题万里,至少得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开始讲起,最后不知怎地才能落到“眠花宿柳”这个题目上。
“谁知黄夫子倒也不隐瞒,直说自己闻听得城里的湘琴馆来了一位女子,精通音律,妙品无双,他也是喜好音律的,故而慕名去拜访了一次,相见恨晚。”
李存勖失笑道:“难道这位黄夫子去了青楼,两宿的时光都在和那位小娘子切磋琴艺不成?”
院正忙道:“其实说起来,湘琴馆倒也不是纯粹的青楼···”
李存勖笑道:“卖艺也好,卖身也罢,左右没有太大的区别。”
院正看了李存勖一眼,雪白的胡须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反驳李存勖。老先生虽然久居书院,可并不是不通世务的冬烘,“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通”的道理,他是懂的。当下微微一笑,道:“是切磋琴艺,还是聊了其他的,老夫不便揣测。圣人云,食色,性也,老夫倒还不至于视之为洪水猛兽。从那之后,黄夫子每隔几个月,就会外出一次。老夫便对其他人言道,黄夫子是外出会友去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见怪不怪,没有人再议论了。”
李存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夫子倒是善解人意得很···”见院正尴尬,李存勖很快转移了话题:“您说他去的是城里的湘琴馆?”
院正道:“正是。庐州城里,很少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李存勖又问道:“那黄岳然可曾提到过,他那位红颜知己的名字?”
院正道:“这个···黄夫子未曾提及,老夫也不便多问。”
李存勖眯起眼睛,脑子快速转了起来。
青楼,又是青楼。先是叫做水黛而后名叫月影兰的那位天行苑女刺客,便是先后栖身于晋阳和洛阳的青楼中。青楼里鱼龙混杂,及便于掩饰身份,又能不着痕迹地捕捉市面上的各类消息,自然事天行苑这种猎手团青睐的所在。那么黄岳然多次去找的这位红颜知己,究竟是天行苑安插下来配合黄岳然行动的,还是仅仅是黄岳然给自己找的一个掩护?
不管是哪种可能,李存勖都要亲自去这座听上去格外雅致的青楼逛上一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