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踌躇了一下。
按照暗门子里的“规矩”,后客不扰前客。后来的人,不管与里面的女子多么相熟,都得等前面的“客人”尽兴离去,方可再去光顾。方才周富贵没有贸然打门,也是这个缘故。此时见这两人居然不管不顾直接砸门,周富贵不由得有些担心,可别两边打起来,王寡妇遭了池鱼之殃。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也许原本就和里面的“客人”相识呢?人市上的兄弟说荤故事的时候,总会讲到大户人家喜欢“人多一起上”的调调儿,不管谁讲到这一节都会两眼放光,恨不能以身代之。难道王寡妇今日竟是接了个大买卖?
想到这里,周富贵不由得兴奋起来,一股好奇心也油然而起。这种场面,那是久闻其名,不曾得见。今日若是有幸,哪怕只能听一听也是三生有幸啊。周富贵停下脚步,靠在墙边侧耳细听。似乎王寡妇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两名穿长衫的男子走了进去,大门很快关闭,并无口角之声。周富贵更加确定这两人也都是王寡妇今日的恩客。
周富贵轻轻走回小巷,四下里打量。这里已经来过多次,环境熟悉得很了。周富贵转到院子东首,这边的墙矮些。他道远处寻了几块碎石垫在脚下,仗着身高臂长,扒着墙头上了墙。
正房里亮着灯,几道人影打在窗纸上,看样子,的确是三男一女。周富贵暗暗盘算,先前屋中有一人,再加上后来进去的两名长衫男子,看来今夜王寡妇有的忙了。
墙边离正房还有一丈多的远,周富贵仅能隐隐听到房中几人在说话,却听不真切。便轻轻溜到墙根下,蹑手蹑脚往正房走去。
刚走到一半,房中几人忽然住了声,有一人霍然起身,随后房门被打开。周富贵吓得进退不得,就这么僵在院中,与那人打了个对脸。
那人未穿外衣,月白小褂敞着怀,下身是一条玄色宽裆长裤,腰间系着一掌来宽的板带,脚上蹬着一双薄底皂靴。周富贵未看清那人长相,但看到这一身装束,心就沉到了谷底。他认得这是城里武馆的武师常见的打扮,不用问,这是个练家子。自己坏了规矩,撞到人家手上,今日这顿打怕是跑不了了。
周富贵嗫嚅地开了口,正要解释,两名后进来的长衫男子先后站到门边,口中问道:“什么人?”
一名神色阴冷的长衫男子忽然道:“这不是方才巷子里那醉汉吗?我就觉得他有问题!”
另一名长衫男子喝问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有什么企图?”
周富贵强作镇定,道:“三位爷台,小人到这儿只是找个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武师模样的汉子开了口:“哼哼,找人?找谁啊?这儿只有个寡妇,难不成,你是这小寡妇的男人?”
一名女子从后面探出头来,正是王寡妇。见是周富贵,忙接口道:“爷,您别见怪,这位周大哥,也是···也是···”
武师皱眉道:“怎么,你当真与他相识?”
王寡妇扭捏着点点头。若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种情形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置身事外,闭口不言,免得开罪了主顾。但王寡妇毕竟在这汪水里趟得还不深,情急之下,也就说了实话。
武师道:“混账东西,大爷在这里吃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寻事?”
周富贵低声道:“小人不敢寻事,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无论如何不敢实话实说。要是直说自己想进来听活春宫,莫说容易被当场打个臭死,就算侥幸蒙混过去,以后也不好再见王寡妇了。
阴沉脸的男子道:“不管他来作甚,进了这个门,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武师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打一顿也就是了,何必···?”
“今夜之事,不是争风吃醋。”阴沉男子解释道:“他撞见我们三人在此,若是出去说走了嘴,干系不小。”
周富贵浑身一哆嗦,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竟然引来杀身之祸。看样子这人不是说说而已,手底下似乎没少沾人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周富贵不假思索,转身就像大门奔去。
阴沉男子咳了一声,抬起下巴向武师示意。
那武师也不犹豫,一跃而起,掠过一丈多长的院子,一脚踢在周富贵后心。周富贵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出,脸朝下倒在门后,终究还是没有逃出门外。
武师道:“混账东西,大爷在这里吃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寻事?”
周富贵低声道:“小人不敢寻事,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无论如何不敢实话实说。要是直说自己想进来听活春宫,莫说容易被当场打个臭死,就算侥幸蒙混过去,以后也不好再见王寡妇了。
阴沉脸的男子道:“不管他来作甚,进了这个门,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武师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打一顿也就是了,何必···?”
“今夜之事,不是争风吃醋。”阴沉男子解释道:“他撞见我们三人在此,若是出去说走了嘴,干系不小。”
周富贵浑身一哆嗦,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竟然引来杀身之祸。看样子这人不是说说而已,手底下似乎没少沾人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周富贵不假思索,转身就像大门奔去。
阴沉男子咳了一声,抬起下巴向武师示意。
那武师也不犹豫,一跃而起,掠过一丈多长的院子,一脚踢在周富贵后心。周富贵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出,脸朝下倒在门后,终究还是没有逃出门外。
王寡妇见了,顿时脸色煞白,几乎就要当场叫出声来。另一名长衫男子转身瞪了她一眼,王寡妇立刻低下头,不敢出声。
阴沉男子走到周富贵身边,见他口中鲜血冒出,进气多,出气少,显然这一脚挨得极重,没有几分活头了。侧身向那武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刘兄武艺又长进了,这一脚,不含糊。”
那武师不免也有些得意,抱了抱拳:“丁二哥过奖了。对付这等莽夫,原本也不在话下的。”
阴沉男子起身四下里望了望,道:“这尸首不能就这么摆着,还是先埋了吧。”稍微提了些声音,向王寡妇问道:“你这院中,可有铁锹?”
王寡妇哆嗦着点点头,向西边放置杂物的小屋指了指。阴沉男子推开小屋门,果然见两柄铁锹放在墙边。便伸手取了出来,丢给武师一把:“咱们哥俩辛苦一下,把这厌物埋了再去吃酒。”
武师点点头,两人就在墙下开始掘土。不多时,掘出一个二尺来深的坑,武师将周富贵拎起来丢在坑里,两人又三下五除二将土填好,上去踏了几脚,看起来仅比别处略高出些许,并无太多异样。阴沉男子道:“利索了,喝酒去。”
另一名长衫男子始终负手立在门边,一时看看院中两人,一时又看看早已瘫坐再地上的王寡妇。待两人收拾停当,便对王寡妇笑了一下,道:“小娘子,倒酒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