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尹张全义追随大梁皇帝朱温几十年,那是真正的既有功劳又有苦劳,资格情分没几个臣子比得上。更要紧的是,朱温性好渔色,张全义许是性子懦弱委曲求全,又许是放不下到手的尊荣富贵,还许是真的感念朱皇帝的知遇之恩,总之是将自己的妻女儿媳都送到了朱皇帝的床榻之上若是硬张全义主动将家中女眷“送”给朱皇帝,似乎冤枉了他。但朱温下榻在张全义家中,让张家女眷尽数到内宅“侍奉”,张全义可一个字都没多。他儿子气不过,拿着刀要进去找朱温玩命,张全义拼命拦住,原因不外乎“没有陛下,哪有咱们家的今?”
总而言之,张全义的“老乌龟”的名号这辈子是甩不掉了。
肖俞没见过这位大人物,但心底对他是有些鄙视的。看到豪华气派的河南尹官衙,心中也不免编排一番一家老少齐上阵,唤来的信任和权柄果然不一般。救你?”
肖俞兀自嘴硬:“我虽然失手被擒,但并无性命之忧,殿下其实没必要亲身涉险”
“呸”李存勖啐了一口:“得了便宜还卖乖吧?什么叫没有性命之忧?今日若是没有我在外面接应,你是不是就被人家射成筛子了?”
肖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方才我看到那么多弓弩手在门外列阵,我是想暂时投降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对了,殿下今日刚好出现在水牢外,是凑巧,还是算准了我今日会越狱?”
李存勖道:“我带了十五名谍子,就在水牢左近民宅中埋伏,等待时机。我知道你子肯定在牢里呆不住,只要有一口气在,肯定会弄出点动静。一旦你闹起来,外面就在外面接应。要不然,哪有那么巧,刚好赶上你越狱?不过外面也是有内应的,每隔十日,给你送饭的时候,外面总会严阵以待。哈哈,今日果然你就按捺不住了。”
肖俞恍然大悟:“那个老谭,是谍子房的人?”
李存勖得意地一笑:“咱们河东谍子房,算得上无孔不入吧?”
肖俞点点头:“何止是无孔不入,那老谭还真是深藏不露。和我聊了两个月的,我竟然一丝破绽没看出来。”
李存勖道:“那是,要是被你看出破绽,他还怎么在水牢里潜伏?不过今日之后,他在汴梁也待不下去啦。”
肖俞有些歉然:“为了我,暴露了这么一枚重要的棋子”
李存勖摆摆手:“正是物有所值,好钢用在炼刃上,一点都不亏。莫暴露一个人,就算拿十条八条人命去换你出来,这笔买卖都不亏。”
这几人都是方才在水牢外接应的人手。李存勖和肖俞先行离开后,他们负责断后。此刻十几人只回来了五人,其余人不问可知,都被留在帘场。正话间,后面山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存勖警惕地循声望去,那边传来一声呼哨。李存勖低声道:“自己人。”肖俞也看了过去,只见五名灰衣谍子快步疾奔过来,各人身上都带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