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外,道:“昨夜的大火,葛帅看到了?”
葛从周道:“老朽虽然年迈,眼睛却没花,自然是看到了。”
李存勖又道:“那您该知道,我没吹牛了吧。”
葛从周道:“自始至终,我也没觉得殿下是在吹牛。”
李存勖便笑道:“那咱们之前的”
葛从周立刻道:“没二话,以后殿下有吩咐,只管开口。”
李存勖道:“哪里有什么吩咐,以后还要多承您关照呐。”了一大堆不值钱的客气话,葛从周给了李存勖一个布袋,两人拱手作别。
出了葛宅,肖俞问道:“殿下,您和葛从周怎么接上线的?此人可靠吗?”
李存勖道:“这老家伙若是可靠,我还不如直接寄希望于朱温被上掉下来石头砸死。只不过是我拿住了他一点短处,他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
肖俞点点头,这才合理。否则,以葛从周与河东几十年打出来的恩怨,很难指望他倒向河东。“不知殿下拿住了他什么短处?”
李存勖笑道:“其实也不是我,而是缉捕司河东缉捕司。郭崇韬调任走后,现下缉捕司由我老叔暂时兼管。前些日子查了一桩倒卖军械军马的案子,发现军中有人和宣武这边做买卖,将西北的军马卖到宣武,将宣武的刀剑卖到河东两头的钱都敢挣,真他娘的黑心大胆。案子查出来,砍了十几颗脑袋。顺藤摸瓜,发现宣武这边主导此事的,正是葛从周的儿子葛民安。老叔知道我近在淮南也做起了买卖,便将此事通报于我,正好我在汴梁一打听,葛老头儿也在汴梁,就冒昧地拜见了一下。唉,可怜下父母心啊,为了儿子,他也只好对不起他的主子了。”
肖俞轻轻叹了口气。
李存勖继续道:“其实梁军这边对这件案子也不是毫无察觉,只不过他们的藩帅、将军们都爱面子,家丑不外扬,他们的缉捕司几次三番想要到军中去查究,都被挡了驾。就靠着军法司那几个大头兵自己人查自己人,能有下文吗?谍子房探知葛民安的账册就藏在汴梁裕泰远柜坊,我便找葛从周做了个人情,表示要替他毁去这件证物。”
肖俞接着道:“所以昨夜着火的地方,有一处便是者裕泰远柜坊?”
李存勖道:“正是,而且是烧得最彻底的地方。起来,虽然让那伙山贼来放火是临时起意,但即便不放火,我也要找别的法子干他一票。”
肖俞道:“既然葛从周知道证物藏在哪里,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李存勖斜眼看了肖俞一眼:“你傻啊,虽然大梁军中不愿意彻查这件案子,但总会有几个明眼人盯着这件事。本来他们还不知道葛民安牵涉其中,但只要葛从周一动,那不就相当于是自首了吗?”
肖俞笑了笑,自己果然是在水牢礼关得久了,脑筋有些不灵光了。这种事,只能是假手他人去做。李存勖的出现,就是雪中送炭。只不过,这炭火太旺了些,搞不好,葛从周就要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