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一点一点的西斜,肖俞已经在孙趋庭房中坐了大半日。
孙夫人传出话去,搜捕下毒之人的同伙,将药使的衣着长相仔仔细细告知了诸位舵主、堂主,拿出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揪出来的气势,撒出去好几百号人手。至于孙趋庭的死讯,自然暂时不能外泄,房中有肖俞坐镇,不许任何人进来。
虽说肖俞已经闯荡江湖多年,但守着一屋子的死人这种经历还是很少的。即便不怕,也总觉得别别扭扭。心里只盼着那些搜捕药使的人早些找到药使的踪迹,自己就能早些离开。
约莫未牌时分,孙夫人回到了跨院中。“有消息了。”
肖俞顿时来了精神“那混蛋躲到哪里了?“
孙夫人简略地转述了一下,原来那药使狗胆包天,离开漕帮总舵之后,径直到了漕河码头,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坐了半日。看。、
据查访的弟子打探,药使在小饭馆向掌柜的问了一下广信商号的货船何时到港,想必那个商号的货船,就是药使脱身的路子了。
不巧的是广信商号在城外卸货耽搁了时辰,原定上午巳时进港的货船,一直拖到午后还没进城。药使只得耐心性子等下去。他坐的那家小饭馆,虽然门脸不大,但视野挺好,河面上的情形一览无余,货船何时进港,药使一抬头就能看到。
肖俞暗叫一声天助我也,便悄悄离开了漕帮总舵直奔漕河码头而去。
两边距离不远,以肖俞的脚程,没费多大功夫就赶到了。
到了孙夫人所说的那家小饭馆,肖俞冲进去四下一看,却没看到药使的身影。
掌柜的说,就在肖俞进来之前的片刻,那儒生模样的客人忽然站起身来,在桌上丢下一把铜钱,急匆匆离去了。
肖俞不禁有些愕然。药使既然是匆匆离去,十有八九是发现自己被盯上了。那么究竟是暗中盯梢的漕帮弟子露出了破绽,还是药使的鼻子真就万分好使,闻出了肖俞的味道?
肖俞心下郁闷,将饭馆中每一桌都问了个遍,希图着谁能看到药使离开的方向。谁知运气差起来,老天爷都不帮忙,竟是无一人注意到那儒生模样的客人去了何处。
此时码头上喧嚷起来,肖俞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艘三桅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边上,十几名健壮的水手在船舷上下忙忙碌碌。
船舷上的徽标格外显眼,正是肖俞很熟悉的北漕标识。漕河码头上进进出出的商家货船,稍微像样一些的,十有八九都是漕帮的。按照漕帮规矩,货船若是被一个主顾给包了,那么在这笔买卖结束之前,都会将主顾家的标识悬在桅杆上。肖俞定睛望去,果然在主桅上、漕帮帮旗之下,悬着一面布旗,印着两个大字“广信。”
就是它了!肖俞轻轻攥住了拳头。
既然药使打听了这艘船,说明很有可能这是天行苑安排来接应药使的。这帮人行事真是出人意表,弄死漕帮帮主,居然还敢坐漕帮的货船离开。是欺负漕帮无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