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肖俞便听到房中那人软软倒下,不由得又暗赞一声,戴天伦那老色鬼有一套啊,这迷烟效果真是相当好。
肖俞来到门边,先轻轻将门打开,让房中迷烟和浊气一起散一散,确定不会把自己也迷倒之后,便大摇大摆进了房间。
孙大帮主的居所,精巧奢华也不必细说。三间套件,中间是起居会客之所,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一名红衣女子伏在桌上,不省人事。看衣着与身形,定然是孙夫人无疑了。
右手边便是孙趋庭的卧房了,肖俞走过去,俯身看了看孙趋庭的脸色。孙帮主明显是瘦了,比自己离开洛阳时要瘦了一圈,想必是多日水米不曾沾牙的缘故。这倒罢了,但孙趋庭脸色青白,眼圈乌沉,这便有些吓人了。肖俞伸手撑开孙趋庭的眼皮,又见眼珠浑浊,瞳孔已经有些散大,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肖俞探手按住孙趋庭的手腕,诊了一回脉,眉头越锁越紧。已孙趋庭眼下的状况,脉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在沉细的脉象之中,似乎还有一股诡异的博动,抽冷子就会震颤一下。肖俞内力深厚,五感敏锐,是以捕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博动。若是一般的医郎中,十有八九只会觉得这是病人脉象紊乱的表征。
但肖俞也只是发觉了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肖俞医理并不精深,一时倒也不敢妄下结论。
他能够确认的一点是,假如孙趋庭真的是生病了,以他眼下的体格,无论如何不会生出那样的博动。
他的体内,必定有外力渗入。
至于那股外力是药物还是某种独门内力,肖俞就无从得知了。
肖俞的目光落在床头的小几上。
那里静静地放着一只红泥陶壶,隐隐散发着药香。不用问,这定是孙趋庭平日服用的汤药了。
肖俞拿起陶壶,壶中已空,药渣也已被倾倒一空,但用久了的药壶,味道是经久难散的。肖俞仔细嗅了嗅,能分辨出来的也就是几种常见的养身、安神、补益的药物。看来漕帮请的大夫虽然都有些虚名,但也不敢贸然用药,只敢开些温养的方子勉强维持。要是这么“治”下去,孙帮主可就真正命不久矣了。
肖俞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孙趋庭就这么玩完,李存勖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孙大帮主出力呢。可肖俞不知道孙趋庭的病根,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干着急。
将孙夫人弄醒,好好问问?肖俞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孙夫人的刚烈性子,肖俞早就领教过,她多半不会乖乖配合的。
可漕帮之中,肖俞相熟的几人都在淮南,要找谁去问呢?
忽然,一张粗豪的大脸在肖俞脑中一闪而过。
肖俞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也只能去找他了。
临出门时,肖俞又深深地看了孙夫人一眼。似乎哪女子也比先前见到的时候的瘦了一些。也难怪,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孙夫人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不少,操心劳力,难免清减一些。而后肖俞又想到李存勖初见孙夫人时的豪言壮语,“老子要睡服她”,今日若是李存勖在此,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啊。
肖俞自嘲地笑笑,真是操的无谓的心。
关门,离去,没有惊动一个人,连巡夜的狼狗都没有多叫唤一声。
片刻后,肖俞来到一处黑沉沉的小院。立在墙外时,肖俞便已经断定院中空无一人。
进到房中,借着微弱的星光,肖俞看到陈设一如既往地混乱,房中弥漫着酒味和汗味。看来那小子还住在此地,只是不知今日又到哪里借酒浇愁去了。
肖俞在房中待不住,索性拽过一把椅子,到天井中坐下,静候小院的主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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