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一行人并没有走很远,来到一排黑漆漆的小房子前。
肖俞四下打量着,忽然冒出来一句:“各位大哥,这里看起来也不像牢房啊。”
为首的银衫汉子斜了他一眼:“世上还有这样的贱骨头,非得要住在牢房里才舒坦么?”
肖俞道:“诸位大费周章把我弄来,难道是请我喝茶聊天吗?”
那银衫汉子道:“喝茶,你是不必想了。聊天,倒还真有得聊。只要你老老实实,有问有答,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一边说,一边指挥手下人就在廊下摆开一溜小凳,众人齐刷刷坐下,将肖俞丢在当中的地面上。
肖俞摸了摸地面,是打磨得溜光水滑的大青石板,凉得像块冰。不过自己既然时阶下囚,也就没法子计较了,哼哼几声,盘腿坐下,和这帮宫门卫大眼瞪小眼。
为首的银衫汉子干咳一声,道:“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你的身份来历,我已经知道了大概,你不必赘述。你就说一说,你来汴梁有什么目的,在城里可有同党,同党潜藏在何处。说清楚了,我能做主留你一命。”
肖俞笑道:“这几件事,我只要说出一件,晋王千岁就饶不过我。即便你不杀我,我也是小命不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说的。”心中却道,老子才不想来汴梁,要不是你们那位老妖怪国师非要我来弄什么狗屁聚灵阵,老子此刻已经随着漕帮的船队下扬州了,哪里会落到你们这帮小喽啰手中!不过眼下的情形就很吊诡,假如肖俞如实“招供”,对方必然不信。苍天啊,做人太难了。
坐在下首的一名银衫汉子忽然出声道:“柳大人,这小子既然这么不识好歹,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依属下之见,先抽二百记蟒鞭,他就不敢这么油嘴滑舌了。”
那为首的汉子柳大人摆摆手:“莫急,莫急。总归是先礼后兵的好。”
肖俞心中一动,忽然发现这位柳大人虽然中原官话说得字正腔圆,但偶有乡音露出,尾音微微拉长上翘,似乎是蜀中口音。又听别人称其为“柳大人”,莫不又是蜀中柳氏子弟?
这也太冤家路窄了点。
“我所说的,句句是实,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法子。至于你说的二百蟒鞭,要打便打,打得急了,我瞎编几句胡话告诉你们,你们也无从探知真伪。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肖俞满不在乎地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柳大人阴阴一笑:“本来还想给你留个体面的,可你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不过蟒鞭一时也不用,就先给你倒吊一宿,明日一早你若是还有这股精气神,咱们再研究要不要上鞭子。”一挥手,早有几名手下飞奔到小屋中,各自取出一捆绳索,黑乎乎地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那几人不待柳大人再度吩咐,便凑到肖俞身边,熟练而默契地将肖俞手脚收拢,拿绳索一圈圈仔仔细细缠了起来,一道一道严严实实,一点缝隙没有留下。
肖俞明知无法逃脱,但还是暗暗用力挣了一下,这绳索似麻非麻,似筋非筋,一挣之下,丝毫没有动静,看起来趁夜挣断绳索逃跑的打算是行不通了。
片刻之间,那几人将肖俞结结实实捆好,脚上余出三尺多长一截绳索。两人将肖俞扛起来,另一人将绳索向连廊上一掷,搭在横梁上,干净利索地绕了两圈,打个结。那两人手一松,肖俞就像乡民春节晾下的风鸡腊肉一般,倒吊在廊下来回荡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