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面露娇羞之色:“既然郎君有雅兴,奴家只好献丑了。只是,这里不太方便···”
李存勖道:“若是蒙娘子青眼,到香闺一叙,那可真是荣幸至极了。”
红袖站起身来:“郎君随奴家来。”轻移莲步,向楼梯走去。
李存勖随即起身,举步跟上。
方才凑过来伺候的伙计此时已经泡好了茶,端着茶盘过来,却只来得及看到李存勖的背影。正要张口去喊,旁边的小厮轻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人家现在还用得着喝你的茶?”
伙计苦着脸道:“那这刚刚沏好的毛峰怎么办?”
小厮揭开壶盖,提鼻子一闻:“嗯,好茶,香。咱们兄弟平日里也不舍得喝,今日我们就分了吧。茶钱只管算到那位郎君身上。待会儿被红袖姑娘伺候得舒服了,还会在乎这壶茶?”
伙计想了想,道:“说得也是。”两人便端着茶盘,躲到了门房边。
李存勖随着红袖到了一间格局甚是雅致的房间,推开门,便是一阵甜香。李存勖不着痕迹地屏住了呼吸,而后谨慎地吸入少许香气,细细分辨,似乎没有迷香的味道,这才放心。
进房之后,李存勖四下打量,只见房内陈设也与别处青楼大有不同。首先如眼的是一架屏风,将房间隔为内外两间。屏风上画的是公孙大娘剑舞图。外间靠墙一张花梨坐榻,榻前置一小几,几上摆着一张桐木凤尾琴,琴旁边是一个形制古雅的小香炉,炉里点这香,李存勖闻到的田香便是出自于此了。
临着走廊的窗台下,有一张高脚长桌,桌上有玉箫、竹笛、琵琶,桌旁地上立着一具箜篌。往里看时,墙上悬着几幅画,俱是异域风情的歌姬舞者,神态各异,但无一不是妩媚妖娆。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张悬着粉色帷帐的大床,收拾得甚是整齐。
红袖向坐榻伸出素手:“郎君请坐。”
李存勖依言盘膝坐下,道:“娘子,可是要自弹自唱?”
红袖道:“若是郎君也好此道,不妨由您抚琴,奴家试试能不能附和得上。”
李存勖将放琴的小几拉近了些,漫不经心地划拉了一下琴弦,道:“我就不献丑了。你先唱一曲那黄老夫子最爱听的小曲儿给我解解闷儿吧。”
红袖一怔,道:“既是郎君点了,奴家就唐突了。”起身走到长桌旁取下琵琶,回坐到榻上,道:“奴家先伺候您一段《绿腰》。”
李存勖道:“这曲子好,倒不是艳俗小调。”
红袖抿嘴一笑,纤指轮动,琵琶声与吟唱声悠然而起。初时平缓柔美,逐渐转而急骤,琵琶声一环高过一环,一阵急过一阵,犹如身前真的有一舞姬做胡旋舞,由慢到快,轻灵迅捷,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忽地红袖一按琴弦,室内骤然静了下来,红袖低声道:“一曲终了,可还入得了郎君的耳朵?”
李存勖一脸陶然:“你名红袖,曲名绿腰,相得益彰啊,怪不得黄老头儿没事总往娘子这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