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到二堂,这里已经坐满了求见徐知训的人。武鸣修和白二先生连个座位都没有。好在漕帮舵主的威名还在,有几个脑满肠肥的富商认出了他,忙不迭给让座,武鸣修这才不至于站着等。
大半个时辰后,管事的在二堂门口喊了一声,有请漕帮武鸣修。武鸣修忙起身过去。白二先生也想跟过去,管事的“嗯”了一声,语声似有不悦,武鸣修无奈,只得给了白二先生一个眼神,示意他在此等候。
管事的却并未领武鸣修去公事房,而是带着引到了徐知训吃饭的花厅。说是将军今日起的晚了,早膳还未用完。武鸣修见怪不怪,知道这位二世祖夜夜笙歌,早上能早起才是怪事了。
刚到花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喝骂声:“好你个李德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模样,敢在这里和你家大公子耍滑头。不就是看上你府里几个歌伎了吗,至于这么藏着掖着?你忘了你这个刺史时怎么当上的了?”昭宗皇帝也不傻,见此情形,终究没敢到晋阳来自讨没趣。
数年后朱全忠打败李茂贞,昭宗皇帝也就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朱全忠借势先封自己做了天下兵马副元帅,再给自己进爵梁王,又要了一个“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称号,招兵买马,声势大盛。后知后觉的李克用悔之晚矣,据说在府中很是摔了几件并不太值钱的瓷器。虽然河东诸将嘴上都挺硬,说咱们打天下靠的铁骑长枪,不玩那些下三滥的路子,可终究心底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泛酸。
说到底,这与是否忠于大唐无关,就是一次严重的战略失误,沙陀出身的李克用,在这一点上还是输给了草莽朱全忠。
肖俞作为小小的六品副尉,自然没有资格对晋王当年的做法指手画脚,而李存勖背后指摘父亲过失,似乎也有违孝道。尤其是他与肖俞相识才短短两日,难道堂堂世子殿下就不怕交浅言深?外间屋正中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只酒壶,桌下还有两个未开封的酒坛子。李存勖抽了抽鼻子,屋中并无异味,便有些奇怪。按说一个独居的老者,看起来酒瘾还不小,居所之内竟然没有酒臭汗臭,难道这老头儿还有洁癖不成?但据方才所见,也不像是有洁癖的样儿啊。
李存勖问那胖子:“楚老头儿这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扫吗?”
胖子点头道:“正是。虽说楚垛爷如今歇了一半儿,但念在多年来劳苦功高,东家特特吩咐了,一应饮食起居都是按照大执事的份例,没人敢怠慢的。况且楚垛爷还有个好徒弟,是东家的远房表侄儿,一回来就要找垛爷喝酒”
李存勖心里一动,打断道:“你说的东家的远房表侄儿,也是你们商号里的?”
胖子道:“是啊,是我们商队的一个外任执事。”
李存勖道:“他在你们这里可有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