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啊!我都把手机号留给你了。”云谣眼神幽怨看着陶源,埋冤道。
这种作态,陶源倒是很熟悉,女友以前也会在他面前如此撒娇。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住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通电,手机的电量也用光了。我也是刚刚在集市上找了家店把手机电充上,才看到你的短信。”
云谣哼道:“我不信,现在哪有不通电的地方。”
陶源苦笑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云谣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你从不骗我喽?”
她的样子,让陶源觉得她还是和小时候那般,因此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那个邻家小妹妹看待。
他收起笑容,故作正经地说道:“没那个骗你的必要。”
“那以前说的话呢,是不是都做数?”云谣套他的话。
“以前......,咳咳,我以前我说什么了?”陶源开始装傻充愣。
“没什么~”云谣嘴角含笑,轻轻摇摇头,轻轻舒展双臂和上半身,看着陶源背着的登山包,问道,“你包里鼓当当的,背着什么呢?”
陶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登山包,解释道:“买了些菜和日用品。”
“十年不见,你不请我吃饭吗?学校食堂不开,我只能买泡面吃呢,好可怜~”云谣可怜巴巴说道。
陶源侧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集市,为难地说道:“可集市上没有餐馆。”
云谣微微嘟嘴:“那你不请我去你家里吃吗?”
陶源苦笑道:“我家离这里很远,也没有车,走路要好久,而且房子也很简陋,怕你不习惯。”
云谣毫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啊,反正我在学校也很无聊,走走也挺好的。而且,我还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没手机信号没电呢。”
“好吧。”
话到这个份上了,陶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们走吧。”云谣理了理背包带子,准备要跟陶源走。
“等一下!别动!”陶源叫住了她。
云谣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陶源要对自己做什么。
在云谣惊讶中,陶源伸手拿掉了掉落在云谣头上的花瓣,才解释道,“你头上有一片花瓣。”
“哦!”
云谣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也不知道是被满树的桃花映红还是害羞了。
桃花灼灼,乱红芳菲。
陶源看着微微抬首,脸色绯红,一对黑色大眼眸羞涩看着自己的云谣,不由地呆了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狼狈地躲开云谣的眼神,说了声“我们走吧”,转身朝学校外面走去。
云谣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无声地跟在陶源身后。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离开了大路,往水溪村方向继续赶路,人和车也少了。
“云谣妹妹,你好像跟着父母离开了桃花镇,后来去哪里读书了?”
陶源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气氛,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走路的云谣。
云谣正低头走路,见陶源回头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我和我爸妈去了桃源县,在第一中学上学,后来学了美术,就走了美术特长生,高考考上了衡阳师范,毕业后就来这里当老师了。”
云谣简单讲述自己的经历,反问道,“那你呢?我听说你去了楚汉大学?”
陶源惊讶问道:“听说的?”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啊,就是以前那个孤儿院。”云谣随口说道。
她曾在回镇上的时候去打听过陶源的下落。
那时候陶源已经离开了孤儿院,寒暑假都在勤工俭学,且满了十六岁,因此再也没有回过孤儿院,但孤儿院还是知道陶源考上了好大学,还特意在孤儿院大门上方挂了横幅庆祝,镇里的人都知道此事。
“哦,”陶源恍然,点点头,也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大学毕业后去了魔都,干了三年,前不久才辞职回来。”
云谣好奇追问道:“那为什么要辞职回来呢?”
“想回来了。”陶源淡淡说道。
“你一个人回来?”云谣追问道。她的语气很自然,可心里却很紧张,偷偷观察着走在前面的陶源的反应。
“嗯。”陶源应道。
他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可云谣听到他的回答后,却无比开心,走路都轻快了一些。
三月的湘区,阳光明媚,惠风和煦。
山野间满眼都是绿色,山坡上一簇一簇的映山红,田野间点缀着白的红的野花,蜜蜂忙碌,蝴蝶在路边草丛偏偏起舞。
两人走在河边的乡村小路上。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来,带着青草、野花和泥土芬芳,撩动少女的青丝和长裙,平静的河水面偶尔有水鸟掠过,鱼儿突然跃出水面,青蛙或者水鼠跳进水中,发出“噗通”入水声。
一片祥和的水乡之景。
“这里的风景好美啊。”
云谣忍不住在陶源前面轻盈跑动着,如同一个活泼的花季少女。
她的长裙像蝴蝶翅膀一般在风中飘摇,甚是好看。
看着她在前面欢快跑动,与小时候两人放学出去玩的情形几乎一样,陶源觉得她好像还没有长大,还是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姑娘,不禁莞尔一笑。
三公里路程,因为有人陪着说话,倒不会觉得很远。
两人来到桃源溪封村路口,云谣第一时间并没有对封村感到吃惊,反而对眼前的天坑非常感兴趣。
她指着入口激动说道:“你居然住在这里?”
陶源微笑说道:“这就是是我的老家桃花溪。”
云谣道:“原来你的老家这么好看!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她说完快步走向天坑入口,入口的道路小,旁边是溪水,野草丛生,容易把茂密得野草荆棘当成河岸踩空,陶源怕她不小心钓水里,忙快步跟上去。
“临近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云谣忍不住俏皮地背起了《桃花源记》中的诗句。
作为一个武陵人,背出《桃花源记》中的几句很合理,初中时代老师要求所有人都背下来,其中部分词句,早已深入本地学生的脑海。
随即转过身来面对着陶源,边倒着走路边开玩笑道,“陶源哥哥,你家应该就是《桃花源记》中的桃花源吧?”
“确实有这可能!”陶源笑着回应一句,忍不住提醒道,“走路小心,别掉水里去了。”
云谣说完就已经在转身,结果不小心,蓝色帆布鞋后跟挂住了一株伏在地上的野草根,很快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的她顿时花容失色,尖叫出来,闭眼等着自己摔倒。
女孩子都这样,遇到紧急情况就只要喊叫,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女司机开车也是如此,关键时刻人就懵了,把油门当刹车使劲猛踩,其他啥也不会做。
陶源在提醒她的时候,就做好了保护她的准备,所以还没有等她摔倒,便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将身体轻盈的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云谣惊魂未定,睁眼发现自己在陶源怀里,顿时臊红了脸,忙从他怀里出来。
陶源也有些尴尬,故意板着脸训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像小时候那般冒冒失失的。”
云谣俏皮地冲他吐了吐舌,继续往前走。
当她看到陶源自建的农家小院、石头房子、小果树林之后,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惊呼道:“这就是你家吗?真的好像世外桃源哦!”
女孩子在看到新奇的事物之后,会一惊一乍,跟在后面的陶源轻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走到石头厨房,将包中的菜和肉拿出来放在桌上。
他买了很多生葱和姜块,一部分最近吃,另一部分拿去种在院中。葱长得快,种一小片,就不用再上街买了,葱叶子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很快又会长起来。
之前种菜已经锄过草挖松了土地,种葱和姜便很轻松,随便捡一根棍子扒开松土把葱根部放进去,再将旁边的土扒拉回去就行了。
姜更容易种,直接塞土里就好了。
云谣见他在种葱,觉得很好玩,也饶有兴趣地走过来,撩起裙子蹲下来帮忙。
云谣边种,边随意问道:“陶源哥哥,你从魔都辞职回来,是不打算再去了吗?”
陶源实话实说,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对,不去了,就留在这里。”
云谣抬头看着他:“魔都那么好,大城市,工资收入也高,难道你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呀?”
陶源挪开视线,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厌倦了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想找个清净一点的地方生活。”
云谣追问道:“那你不去找工作了吗?”
陶源道:“不去了。”
云谣关切问道:“那你怎么养活自己呀?”
陶源淡淡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肯定饿不死的。”
“其实你可以去水溪小学当老师啊,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去当老师肯定很轻松。小学老师工作也不累,离这里也不远,我觉得挺好的。而且,我以后也可以一直留在水溪小学当老师了。”
云谣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变小了很多,似乎有些羞涩。
陶源没有在意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摇摇头,直接拒绝道:“没兴趣~”
云谣脑子一热,问道:“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才不想呆在魔都工作了呀?”
陶源手中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慢慢移动眼珠,用淡漠的目光盯云谣。
“对不起啊~”云谣察觉到陶源似乎有点不高兴,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过了,赶紧道歉。
她也感觉到,陶源可能是真的在魔都受到什么挫折或者伤害,才离开魔都回老家的。
陶源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干活。
葱和姜不是很多,两人三两下就全种上了,一起走到溪水边洗手,云谣还忍不住用双手捧起清水洗了把脸。
“咦,水里怎么会有桃花呢?”
云谣此时也看到了水面漂着的桃花花瓣,侧头好奇问蹲在一旁的陶源。
“从别的地方冲来的吧。”陶源随口说道。
云谣站起来,四处瞧了几眼,没看到哪里有桃花树,又对陶源道,“好神奇哦!”
陶源微笑解释了一句:“这里叫做桃花溪,就是因为溪水中有桃花。”
云谣眼眸一亮:“是吗?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好神奇的地方。”
“快看快看,水里好多鱼在吃花瓣呢!好大的鱼!”云谣很快发现了一件觉得好玩的事情,拉着陶源看鱼吃花瓣。
“吃了桃花的鱼,肉带着一股桃花香,应该比较好吃。你等着,我去弄几条上来,中午做烤桃花鱼给你吃。”
陶源说着站起来,快步走回家,从房子角落拿来鱼竿,提着水桶,又快步走回溪水边,徒手挖了一条蚯蚓当诱饵,坐在溪边的一块光滑石头上开始钓鱼。
云谣也坐在石头上,紧挨着陶源看他垂钓。可是石头太滑太小,云谣坐不稳,只能尽量把身体重心放在陶源身上,紧紧靠在了陶源手臂处。
云谣软软的身子靠在陶源身上,陶源岂能没有感觉?
以前女朋友林梦瑶就是这样靠在他身上,一起坐在学校草地上聊天晒太阳,一起腻歪的,那种感觉很美好。
虽然他有点感觉,但很快安慰自己,云谣是他曾经的一个要好玩伴、邻家小妹妹而已。
他心里爱着的,只有林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