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路有了目标，一切就换了个模样，林初是向着那条登天的路走的，白慈沉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家，一人一灵只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归心似箭。
林初又答应了她一件事，等她回去后，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会全力支持。家族弟子的外出历练，家族彻底脱离腹西那片贫穷的地方……如果有可能，还会和灵王宫打个招呼，让新大陆更多的资源偏向白蛇一族。
有时候相处的时间久了，儿时的那点趣事也都说的差不多了，生活就变得明如镜淡如水，和夫妻之间的七年之痒相差不多，熬过去就由爱情变成了亲情，更多的是亲人之间相濡以沫的相处方式。
以前林初在反恶灵组内接触过的大人们一样，他们有时就会感叹，究竟是为了什么工作？又是为了什么活着？那时候他只会想他们多半是得了抑郁症，总想着奇奇怪怪的事。
至于答案是什么？现在想想也许就是为了活着，林初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至于其他可能是年纪阅历没有跟上，一时间无法得到。
每一个年纪，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一个各自的道理，当林初问及白慈沉时，她几乎是破口而出。
“为什么如此拼命？”
“呵，当然是为了活着，在腹西，如果不想成为他人肚中的餐食，就要努力修炼，变成最强！这也是为什么腹西之地的灵在灵界中最凶狠的原因。”
林初释然，或许是身处的环境不同，这样的愚蠢问题在白慈沉看来是极其肤浅。
又隔了两天，林初又提出了个问题，一人一灵更多的是像道友一样互相开解。
“我现在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身边最好的朋友做了坏事，走上了恶之一道，我该如何自处？是大公无私的将他逮捕？还是任由他离去交由他人处置。”
这次白慈沉想了许久，她也在设身处地的想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家族内的姐妹们真的陷入爱情的漩涡，从而虚身为人，自己真的会按照家族的祖训将她们捉拿回来终身关在外院吗？等到她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与人类割舍掉感情才能离开……是不是太残忍了？
和林初相处的这一段时间，让她知道，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还有六欲：眼、耳、鼻、舌、身、意。
故此方能称为人。
人生有喜有悲，时怒时忧，还要满足来自于六欲的欲望，除此之外，更有爱恨情仇。
最近几百年，灵都在向人类的方向靠拢，这是自然进化的道理。没有生物会向着不是一大环境的方向进化。
既然想要为人，就必须面对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为什么一定要舍弃掉？如果不是小长老的突然到访，白蛇一族还会有今日的荣光？是不是早已沦为芸芸众生中的一颗沙粒。被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最后消失在海里。
舍弃了爱情真是最好的抉择吗？
以小长老而言，她陷入爱情这个劫难已经千年，却从未放弃，实力反而愈发精进，在族内也是排在数一数二的。
白蛇一族未尝不能如此？说不定否及泰来，换来一次新生。
“我不知道。”
思考良久，白慈沉也只是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这次反倒是林初先想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许……我会擦亮自己的眼睛，在身旁朋友即将陷入魔道时候拽他们一把，趁他们的脑子还没彻底迷糊前先把他们打醒。嘿嘿，老子的拳头现在在朋友里还是很好说话的！！”
白慈沉听过后嫣然一笑，自己未尝不可借用林初的这个答案？自己可是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以身作则？做不到，但可以敲醒她们还是可以的。
“那如果是你做错事了呢？你希望你的朋友如何面对你？”
林初挠挠头，随着前方人满为患的大巴欲行欲远，林初又加快些步伐。
“大概一拳打死我就行。”
白慈沉听了愣了一会儿，这个答案似乎和她想得有些不同，她以为林初会说坚持本心，不会坠入魔道。
“哈哈，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听过白慈沉的想法，林初大笑了几声：“你说的那是圣人！曾经我也想过当一个圣人，可当圣人太累，我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现在想想，最初的那个我几乎消失不见了。”
“我…我也是。”
白慈沉也是这样回复的，随后身形快步离去，林初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林初所思所想，当年的那个初心不外乎斩尽天下恶灵，给世人留下一个公道。这是初心，他不曾忘记，就是少了那一丝精气神，更多的是生活二字逐渐的压塌了原先的那个他。
坚持初心，不忘本性。
白慈沉想出的答案，如果是林初问她，她大概要如此回复了。可人生和灵生不同，林初要面对的选择太多了，他已经不能保证以后所有下的决定都是对着一个初心的。
就像现在，明明前不久已经决定和肖迪隔断关系，可答应白慈沉要为她做出一丝努力，就要不得不去接触，这和曾不是人生的选择？
身不由己……
“我记得你曾经唱过一首歌，就是哼哼的那个，也没听你唱过调子，现在唱来听听？”
今天似乎很开心，林初又笑了几声说：“那是我家乡那边的一个唱腔，调就是那个调，填词的话随便填，想填什么就填什么。”
那天也是无意之间，林初哼了两声，还是小时候在姥姥家听过的，就被她记了去。
“……喝酒的时候就填祝酒词，开业的时候唱几句万事如意，恭喜发财这些词，结婚的时候也可以加些白头偕老之类的祝福话。”
说到最后，林初还是决定唱上几句给她听。
林初用的是女腔，是一段买酒女劝客人喝酒的调子：“拿起手中的酒啊，送着客官的口吖！奴家我呀，在这儿等着给你倒满呀！”
白慈沉接口道：“那我就喝下了吖！”
林初哈哈大笑，笑声豪迈传出极远，前方不远车上一众灵都看着这边，想着明明没坐到车的穷空汉子，怎么会这么开心？
“……这杯酒喝下肚啊，拉起哥哥的手呀！倒着的手，不如放在妹妹的心窝窝里头！”
“这是黄腔！我才不和你唱！”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慈沉极难得的羞红了脸，这一下小天真的成了那只无辜的狗子。
越靠近五里路，就越发的荒凉，道路两盘就连树都长得歪曲扭八，高的不过三米，矮的只有几个叶子还能顽强的生长。
白慈沉叹息：“这还未到腹西呢，肯定是老天爷当年创建这灵界的时候偏了心，把所有的富庶地方都弄到岭南去了。”
天已入夜，大巴车也需要休息，林初就在道路旁生了堆火，反正这里的枯木有很多。
啸天寻了个地方，化作灵的形态窝在一起，不再理会这对男女。
“据说最早的时候世界上是没有灵界这片地方的，也不知是后天寻找到的，还是说是在灵彻底失败之前创立了这片空间，将所有的灵移居于此。那需要多大的手笔？怕是只有神能做到了吧？”
“神？”
提到神，林初开始思索，现在他不像当初，总会想好了答案在开口。
“提到神，有几个会做到如此的？风神雨神的年代，那个时候人灵已经分离，就要更向前了，玉帝？死神？死神的时候在四姐哪来的古籍里记载，只记录了成神的死神被脱离了大地的规则，最后死在人类的剑下。至于更早，那个时候还是上古，可没有灵界的记载，大地还是一片荒芜，开发的区域少得可怜。”
“只有玉帝了。”
林初甩着手上泛着火星的树枝，远处车上的乘客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开始睡觉了，至于车上坐着的，谁会舍弃那个来之不易的座位呢？
“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慈沉看着林初道：“你的心境出现了问题，一味的想要知道那个真相，而不是为了修行而去修行。”
林初泄了气：“是啊，所以现在我才没去那条登天路，而是还在控制心性。”
林初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许多一条路走到极致冲击下一个层次的人，最后都输在心性二字上。他不想前功尽弃，尽可能一次做到最好。
历史的真相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总差了一层模糊的雾，林初害怕，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发现真相和他想象的不相同，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从目前的痕迹，还有从玉兔哪透出来的话来看，他说猜测多半是对的……玉帝抹除了那段历史！至于为什么还需要他进一步去探索，这段消失在历史中的真相。
又想起许久前，自己了解到，所知道的历史可能是错的，那时候心里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太兴奋。不是害怕，而是太兴奋。
路越来愈近，就差最后一个随时可以翻过去的小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