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金莲会还有七天。
霜雪宫的人在这天到来。
一艘巨型战船横空渡来,船首站着一群女子,身上白衣若雪。
除领头的那位宫装美妇外,剩下的都戴着雪白面纱,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战船停落在山门前,并未再进。
南溪剑宗的护宗大阵乃四宗之最,并且载有明文规定:战船入内需要接引。
霜雪宫虽然收了请帖,但仍旧要守规矩,以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不消片刻,便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山门上空,像是等候已久。
来人是一女子,身材妙曼,容貌迤逦,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和玉清月有七分相似。
着一袭浅缎绣锦,白皙如青葱的双手叠放身前,神态轻松写意,却又散发着让人不敢与其对视的压迫感。
玉清淼,玉华峰峰主,玉清月之母,洛水玉家的掌门人。
“玉峰主,别来无恙。”
霜雪宫领头之人踏前一步,无形中承担下了玉清淼身上散发出所有的威压,绣眉微皱。
“都说来者是客,你这一上来的待客之道,可不敢让人恭维。”
“本峰主亲自在此等候,接待你们霜雪宫来人。这样的礼数如果都不够...怎么,骆长老,你还想要我师兄亲自来接你?”
玉清淼淡然开口,言谈间随意至极的调调彰显着她本就不多的耐心。
骆妙妗脸色一沉。
四宗之间不合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三打一的局面。
无他,南溪剑宗作为传承万年的势力,根基太过庞大,特别是近些年再出了个洛子晋后。
“走吧,随本峰主进去。哦,对了,到地方之前,可别乱走。”
“不然,出了什么意外,本峰主可不负责。”
玉清淼抬手一挥,两道帘幕般的光障被掀起,让战船驶入。
“怎么,这次没带你们圣女一同前来?”
随意扫视一眼后,玉清淼便将这些人的境界修为看了个七七八八。
骆妙妗神色微冷,“这就不需要玉峰主操心了。”
“哎呀呀,不就是被我们家子晋拒绝了嘛,就算结不成道侣,当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嘛。”
玉清淼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
战舰沉默着开进南溪剑宗。
“原来玉峰主是专门来落井下石的?”
玉清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
“你!”
“闭嘴。”
玉清淼突然脸色一冷,“当初厚着脸皮贴上来的是你们,事后造谣的也是你们,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落井下石?”
一股比先前更强的威压冲天而起,直扑整艘战船,一些境界稍低的女弟子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后退坐去。
竟是连站都站不稳。
“六境巅峰!”骆妙妗惊呼出声,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可能突破如此之快?”
随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是那金莲子?!”
玉清淼却没有回答她。
她来此也不是荀远道的安排,纯粹的个人意愿罢了。
当初,洛子晋二十岁便已是六境修士的消息传出后,霜雪宫的三长老,也就是眼前的骆妙妗,提着一船的礼,带着宗门圣女,前来和亲。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当时洛子晋已然开始闭关,自废六境修为,从头开始,转为剑修——这也正常,当时甚至荀远道也不知道这事。
面对着霜雪宫的主动示好和一大堆条件,再加上圣女本身天赋也极佳,荀远道便暂时应下了。
可也只是说后续会跟子晋和其师父好好协商,尽量调和促成此事。
骆妙妗带回去的消息却是南溪剑宗同意了这门婚事。
事后便是大量的宣传,闹得整个东洲都沸沸扬扬,北斋书院和丹鼎城更是直接坐不住,两者之间往来频繁。
可在三个月后,当洛子晋六境修为自废,改为剑修的事传出后,霜雪宫的态度就暧昧起来了。
再加上洛子晋一直未曾露面,修为境界成了未知数,其余两宗更是煽风点火地说着洛子晋修炼太快,是走了捷径,如今被反噬,怕不是成了废人。
种种复杂情形下,霜雪宫做出了解除联姻的愚蠢决定。
其实玉清淼一开始也没想通为什么子晋放着剑修不做,要去钻研术法,还在二十岁时成了有封号的六境术师。
直到后来自废修为,于那场秘密会议中,他说出了原因。
“我只是想看看其他路上的风景。”
也是,南溪剑宗的首席大弟子,怎么可能不学剑呢?
真是随意且任性的理由啊。
玉清淼这般想着,眼中对霜雪宫的厌恶便再多几分。
当初要不是她们搞这么一出,自己是可以将女儿许配给洛子晋的,怎么会像现在这般,跟个花痴似的做了师兄妹?
所以,她今日来了。
落井下石。
她也是女人,偶尔不讲道理,有什么错。
“我原本想着,你们这次是带圣女来的——毕竟这次子晋不参加比试,算是你们夺取金莲子的好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还是要点脸的。”
骆妙妗抬头一挥,船舰停止。
玉清淼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不服?”
“玉峰主。如果南溪剑宗不欢迎我霜雪宫来参加金莲会,霜雪宫可以现在退去。”
玉清淼噗嗤一笑:“你霜雪宫?”
“怎么,现在霜雪宫宗主不是林白怜了?”
“玩这些文字字眼,有意义吗?”
玉清淼见对方也不恼,心中的兴趣小了大半。
“开个玩笑。骆长老不要见外。霜雪宫的休息场所已经准备好了,不去可不太行。”
“师兄说不得会怪我呢。”
于是,战船再次启动。
只不过,双方之间从一开始就有些撕破脸皮的话...
骆妙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最后方的一名女弟子。
女子微微偏头,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
“师父,你会用剑吗?”
练完剑的秦念好奇地问向苏良。
后者双指成叩,轻轻一敲:“我不会。”
挨了打的秦念鼻翼一耸:“师父骗人。明明当初你就是用剑赢的我。”
苏良白了他一眼:“那你还问?”
秦念嘿嘿一笑,再问:“那师父,你和大师伯相比,谁的剑道造诣高?”
“问这个干嘛?”
“好奇嘛。”
“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吗?”
“猫?是什么猫?”
“不知道,问你五师叔去,这句话他说的。”
秦念看着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的苏良,心中好一阵羡慕。
师父的天赋果然很高啊,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做,她却觉得师父每天修为境界都有提高——这是源自于她通玄后的一种神奇感应,能够模糊个大概地感知他人实力。
“你小师叔呢?”
“小师叔应该在厨房守着。”
“嗯,合理。”
“师父...”
“又怎么了?”
“你当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金莲会?”
苏良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后者神情满是认真,便自顾自坐了起来。
“怎么,担心你师父我啊?”
这么些天来,师父这个称呼他念得是越来越顺口了。
原来老头儿面对自己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啊。
“我听说,来了好多天骄,至少都是三境。”秦念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从哪听说的?”
苏良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
“传灵石上有人把我拉进了一个新生交流会的地方,在里面听说的。”
“哟呵,还有时间水群啊,明天多挥剑一千次。”
“水群?”
“嗯...你五师叔提出来的概念,具体的解释你问他。”
“五师叔这么厉害啊?”
“是挺厉害的。说起来,我最近让你学着点他弄的那个外卖你学会了没。”
“学会了!”
“嗯,那就好,明天开始就用那个点些吃的吧。”
“哎?为什么?师父你不是能自己做吗?”
“天天做饭,我不累啊?”
“那师父为啥让我点嘞。”
“可以用宗门贡献点,便宜些。”
苏良对着她笑了笑:“别问我为什么不用。”
“我就没有宗门贡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