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小院一切如常,似乎一切和以前一样,又似乎又有了不同之处。
连意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听到灏恒那懒洋洋又令人听了想皱眉的声音:“哎哟,我们的大化神修士藤仙连意回来了!”
连意一扭头,眉头一竖,一点绿色灵光从指尖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了过去,目标直指那声音的来处。
一声短促的刺啦声。
那刚刚还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惊愕的“啊呀!”一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咒骂。
“连意,你现在不得了了啊,一回来就用雷劈我,我看你是皮在痒,是不是又想跟我打架!”
连意哼了一声,傲然斥道:“来就来,谁怕谁?!”
只见那凝实的跟人一般的魂魄站在石榴树下,双手叉腰,那乙木雷显然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在他华丽的如同凡间帝王穿着的衣服上划拉出一道长长的深深的黑色口子。
灏恒低头看了看他那华丽的袍子,就觉得,虽然伤害性不高,但他被深深侮辱了!
他没想到,这连意一回来,就对他下如此重手。
他眯了眯眼,见连意的神色顾盼间似乎那股子令他牙根发痒的熟悉意味居然越发明显起来。
若说之前,那种感觉只是若隐若现,还有那么一丢丢含着、包着的意味,这会子就像是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在灏恒看来就是凶光赫赫。
“吓!”他不自觉的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就抿紧了嘴巴,似乎特别为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不耻!
他怎么可能被连意震慑住。
若不是他还记得前世藤仙连意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这一位真的活像藤仙连意从坟墓中爬出来了一样。
灏恒这才想到,化神之后,元神融合的更加彻底,如今说是藤仙连意又回来了,这话完全没毛病。
她可不就是重新回来了嘛!
他原本还想趁着她是转世之身修为低弱之时,再抓紧时间欺负她一番!
虽然,转世之身欺负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大部分时候他依然会被她怼到气的半死。
然而,如果藤仙连意回来了,他可就一点机会就没有了。
他可能真是死的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化神之后,藤仙连意归来,它可能就要没有好日子过了!
连意可不知道他心中百转千回的厉害,她还笑话他:“几日不见,灏恒,你修为退步了吖。”
她可不惯着他阴阳怪气的臭毛病。
她自然也敏锐的发现自己性子的日趋变化明显,行事越加的随心肆意了。
不过,既然这是自己的本性,她就由着呗。
这本就是她的本我之道所追求的。
灏恒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还是还不能接受藤仙连意彻底回来这个事实,一时间居然没吭声。
一旁躺在石榴树上的窥天毫不客气的笑开了,他难得对这般的事情开了口:
“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如同小孩子一般?”
连意、灏恒:“……谁一大把年纪了?!”
真是笑话?窥天都不知道几十万岁了,它不是无极天尊的法宝的器灵吗,居然还好意思嘲笑她一个几百岁的年纪大。
灏恒虽然年纪大的多,但比起窥天还是小辈。
且他常常自命风流,永远觉得自己英俊非凡,青春永驻,这会子听了比他不知道老多少岁的窥天说这个,他也忘了之前和藤仙连意的事儿了。
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窥天:“……”它是怎么做到一下子触到了两人的逆鳞的。
好在,连意也不想纠结这事,她问窥天:“东来师祖在吗?”
她还惦记着正事呢。
窥天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一点没有平日那懒散的没了骨头的样子:
“可是要问那份名单是不是传到凌霄宗一事?”
连意眉头微微一挑,这事窥天怎么知道的?
虽然这里的大家伙儿,都是伙伴,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但,她当时可只给了东来师祖传了信,按照东来师祖的性子,可不是个会将事情往外传的人啊。
窥天一脸的了然:“你莫要想了,凌霄宗已经收到消息了,下面的事,临法自然会处理。”
连意惊呼:“怎么这么快?”
话音刚落,她何等机灵之人,立刻就把前后之事串联了起来。
“是你!”
她想起来了,窥天的本体还在议道峰那得道塔的最高层呢。
那会子,听师父说,师父就是在窥天展示的拜山桥中小弟子的表现中选中的她当徒弟。
后来,窥天醒了,连意那会子还在启叠界忙着脱界而出。
再回来,它已经在她家待着了!
想来,堂堂神器,既然能显示拜山桥中的场景,想必跨越界域传个消息对他来说,也不难。
连意目光微微闪了一下,窥天应该早知道蛋蛋的身份吧。
她还记得她那会子人进了启叠界,魂曾经短暂的回到了凌霄宗,初遇窥天,窥天就断言,她没死。
不仅说她没死,还说她身上有一件顶顶厉害的宝贝保住了她。
她那会子就一直没有猜出是什么,后来时间推移,都把这一茬忘了。
以至于,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蛋蛋是飞升塔。
不过,连意心说,以窥天的城府,它便是知道,不想说的话,她也不会有机会从它嘴中知道。
不想做的事,估计也没人能逼它做。
就好像,之前自窥天醒来,连意就再没听说过窥天过问凌霄宗的事情。
她不信,她在外面跑着,凌霄宗会不闻不问,自然会有她的消息传回去。
但之前可没看窥天如此积极。
想到这儿,她不仅为她家可怜的临法师叔掬一把同情泪。
他遇上的都是什么人?什么神器?什么世道?
前有本事都还不错,但奈何个性迥异的师兄弟姐妹,要么令他自小就畏惧的很,要么淡泊名利,很不屑管理宗门事务,再不然自得其乐,除了必须要出的任务,宗门琐碎连碰都不碰一下。
中有明明是一个最好的传递消息的神器,甭管真品赝品,世人都知道凌霄宗有一个窥天镜,比之密阁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结果,人窥天就是在凌霄宗混吃等死,不干事。
后有这蛰伏在广眉星域五万年的地心魔,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就在这个时期忽然活跃了起来。
身为一流宗门的凌霄宗,当仁不让还得承担起护卫界域的责任。
光是想想,连意就觉得她家师叔太不容易了,这胸襟也太大了!
难怪这许多年,他天天叫嚣着什么都不管了,要退隐下来安心提升自己的修为,到头来,没有哪一日真正的退隐下来过。
连意垂了垂眼,她敏锐的发现,自从她这一次化神,对窥天的影响好像挺大的。
原来吧,窥天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后似乎是在老祖宗的鞭策下,才来找她,“主动”要求她带着它一起外出,除魔护域。
她那会子还以为,窥天当真是想通了,结果她发现,出来后,窥天还是很被动,日常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就和在连家一样。
也就她若是当真有事拜托它,它不再推脱了。
如今,却是不同了,它居然“主动”开始做事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连意心中对它已经有了一种预设。
因此,她总觉得,窥天还有些懒洋洋的神情中多了光和神采。
就好像濒死之人吃了灵丹妙药,突然又活过来了。
居然又主送做起了信使来,着实令她吃惊。
其实,连意从这段时间和窥天的相处以及老祖宗和蛋蛋的只言片语之中,连意能感觉到,窥天和无极星君之间似乎有了心结。
这心结非常大,以至于它甚至是厌倦这个世界的。
如今,这种厌倦世界的疲惫感似乎已经在窥天身上彻底淡去了。
连意到底是没再多问什么,那说来是窥天自己的私事,她没本事问出来,也不适合多问。
见到窥天这般,她只有高兴的。
一方面,窥天是她的伙伴,它越来越好自是连意希望看到的。
另一方面,老祖宗可是也关心窥天的很,如今窥天变好了,她回去也能跟老祖宗交代了,也让老祖宗高兴高兴。
却说窥天见连意只说了一个“是你”之后,就没了下文,自己在那儿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眨眼,一副心思深沉的模样。
窥天难得幼稚的撇撇嘴,顺着连意的话道:“当然是我。我还给你带来了临法的回复。”
连意抬起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左不过是“让她放心,一切有宗门做后盾”这般的话!
果然,就见窥天,手一抬,连意面前出现了一光滑的水镜镜面。
里面忽然出现了掌门师叔胖胖的,慈和的身影,他一如既往的笑眯着眼,说着最让她放心的话:
“连意,你目前只需要顾着地心魔分身这事就行了,广眉界的事儿不用你管,我都已经知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凌霄宗都能满足你!”
“无论是鸿阵涯,还是连家,大家都好,你莫要牵挂,有什么消息尽快传回即可!”
话落,镜面便消失了。
连意愣了一下,还没从师叔慈祥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她颇有些埋怨的看看窥天,试探道:
“既如此神奇,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师叔他们隔空对话?”
窥天白了连意一眼,冷笑:
“呵呵,想得美,是能,但需要神力加持。”
“用完了,这广眉星域可没有神力赔我,能这般,你就偷着乐吧,别贪心!”
它其实没说的是,其实这一次随着那名单传回凌霄宗的还有连意应对化神雷劫的“英姿”影像。
连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在广眉星域狠狠的又出了巨大的风头。
只因为,这珍贵的影像,被临法等人用留影玉全都刻录了下来。
当时,因为那九霄九雷和阴阳两极神雷之中,连意对阵道精湛的理解,让一同观看她应劫之场景的任遥飞都心有所感。
随后,便带着自家徒儿渡劫的留影玉,宣布闭关去了。
而临法掌门自己的修为居然也有了波动,不仅临法掌门,因为窥天“复活”,跑到议道峰查看情况的高阶修士,还有一位也有了顿悟。
这般情况,堪称神奇。
临法掌门开心的不行,他身为掌门自然想到了自家的弟子们。
于是就开始分批次的召集弟子,观看连意应劫的留影玉。
这般的“大餐”喂下去,着实把整个凌霄宗的实力提高了一小阶。
尤其是低阶修士,得了顿悟的不计其数。
这一下,便是连意并未在本界域化神,但她又一次大大的出了一回名。
凌霄宗的那些小弟子,新弟子更是把她当成神人一般,哪怕根本没见过她,遇到其他宗门的修士,也要天花乱坠的吹嘘一番。
大家好奇之余,不是没人觉得奇怪为何连意渡劫的留影玉而已,怎会带给别人如此神奇的效果?
但,大家更看重的是这个天大的好处!
深究背后原因干什么,结果对自己有利就行了。
连意渡个化神雷劫,居然有了这般厉害的作用,谁不眼红。
一时间,跑到凌霄宗来登门求连意渡劫的留影玉之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一时,凌霄宗门庭若市,为了看到连意渡劫之时的一招半式,打破脑袋的比比皆是。
连意此时自然不知道,她居然“被迫”如此高调。
等她重新回到广眉界,才知道这事,和窥天又是好一阵闹腾不提。
此时,连意皱皱鼻子,非常瞧不上窥天的小气巴拉。
真不客气,不给就不给吧,说这么多话!
既然消息传回去了,她倒是不急了,她眼珠一转,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她似乎还丢了什么东西在路上。
她皱着眉,细细想了一番,忽然一拍脑袋:“哎呦,我这记性!幻幻呢?它还没回来嘛?”
灏恒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犹不知死活的幸灾乐祸:“哎呦,你把那蝴蝶丢了啊!怎么丢的,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