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意冷酷的盯着溯源,仿佛在看她的敌人。
“所以呢?”
溯源感觉头皮也有点发麻:
“所以,它必须得不停的用吃的法子补充它所需要的仙灵气,才能长大。”
只有长大了,才能干活不是吗?
一边说,他还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袖。
话说,这个小猪婆龙爱吃,
那也不是他的错啊,这小东西也不是他找来的,他不过是因为生死簿没法完成这个任务了,他才好心接过这事,再交托给连意的。
连意可不能迁怒他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的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非常“自觉”的摸自己的纳仙囊。
等他的脑子抗拒之时,
他手已经伸到了连意面前。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说:
“我瞅着……它好像是挺难养的,
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些仙灵石,只要摆个聚灵阵,把它丢里面就行了。”
这是最简单可行的法子了。
连意一把就抽过他的纳仙囊,当着他的面打开,数出里面有千枚仙灵石,她哼了一声,表示满意。
算他有良心,知道她肉疼。
然后,她理所当然的把仙灵石腾挪进自己的储物手镯之中,纳仙囊还给了溯源。
溯源:“……”习惯了,前世这人也这样。
反正他的钱袋子,前世就没满过,只要她去一次他那儿,就要被她忽悠走一次……
收了钱,连意对溯源的态度好了不少,安静的听他把关于猪婆龙的事儿说完了。
溯源也利索,
把该说的事情说完后,就开始驱赶连意。
“你快带着小猪婆龙去找蛎尊吧,这不找到它,我这心里就不得安定,唯恐它躲在暗处再使坏。”
“我给你起过卦了,这事还就得你能办成,窥天和生死簿这里,不用担心,有我守在这儿,等它们醒来。”
修士重诺,也看重因果。
窥天是求仁得仁了,可是溯源还记得,窥天和生死簿是他叫去仙界的。
也就是说,窥天和生死簿走到这一步,溯源认为他有着极大的责任,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他推这一把,这两位许是也赶不上这一场生死劫。
这也是他坚持护送两人回幽冥界,回复生池修养,自己也早就做好了一直守着它们醒来的决定。
连意听了溯源的话,
毫不意外。
多年老友,
看到溯源的那一刻,前世的点滴尽皆都回来了。
溯源做下这样的决定,完全是他性子使然。
再是好友,连意也不可能干涉溯源的决定。
所以,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点点头,捞起那个还在打呼噜的猪婆龙,就准备走了。
再者,有他在,对于窥天和生死簿的情况,连意到底是更安心的。
同样的,两人需要什么,溯源要是有需求,也不会跟她客气的。
走之前,她突然心念一动,半侧着身问溯源:
“丹雏那里……”
她挠挠脸,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就是一根藤,从来就没有长过情根,对于老友那爱啊什么的,实在没法感同身受。
但,她心里还是知道,要是深爱的人把自己忘了,以她的脾气,怕是会抓狂呢。
这一方记得,一方不记得了,就很不爽啊。
再说了,连意就是再木,她也知道,曾经喜欢的人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那也不是个高兴的事儿。
这种戳人心窝子的事,连意也不忍心说出来戳溯源啊。
不过,她今天既然看到溯源了,总得问问,要是溯源对此事过于在意,她帮着插科打诨的劝劝,更不介意陪他大醉一场。
说来,两人都跟她是朋友,都是生死之交,她也不合适介入这种事儿,陪着听他俩诉诉苦,连意觉得自己是能做到的。
之前那丹雏,连意这一提溯源,她就顾左右而言他,连意哪儿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当下不再提了。
溯源这边,她总是要问一问的。
不过好在,溯源也不用连意说明白。
可怜,连意都开始盘算自己有哪些好酒了,却听到溯源格外豪爽的摆手:
“你不用多说,丹雏不记得我了吧?”
“不记得也没关系,若是有缘,以后还能续上也说不定,若是有缘无分,那便由着她,她自己过得好便就是了。”
连意跟看鬼一样看了溯源一眼,想不到溯源在对待感情这种事上,这么……无私吗?
溯源被连意那眼神盯的浑身毛毛的,他没好气了:
“我能怎么办,这情之一事,我也起过卦了,回回都是下等卦,这牛不喝水我也不能强按头啊。”
连意恍然大悟,一副彻底看穿他的模样,忍不住嘲弄:
“直白点说,就是你魅力不够呗,人丹雏不喜欢你了,之前还假惺惺的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我还以为你要出家了呢。”
说白了,这溯源背地里也担心自己和丹雏的事儿呢,否则成日起卦做什么?
是因为卦象结果总是不好,所以她问起这事,他就开始装样。
溯源:“……”就不该跟她说。
连意毫不客气的在老友的伤疤上撒了一回盐,觉得自己被无极天尊再次赶鸭子弄坏的心情得到了大幅度的舒缓,满意了。
她哈哈大笑了一场,扔了一个东西给溯源,人便从幽冥界消失了。
溯源一低头,一看,是灵酒,还是品质上佳的仙界的上品灵酒。
他不由一笑,这嘴贱心软的连意呵,借酒消愁么,根本不需要好不,没听说过,举杯消愁愁更愁吗?
连意离开的幽冥界之后,下一站就到了染阴山的结界之处。
这里,自然早就不是染阴山结界了。
甚至,这里还有祭拜她的功德堂呢。
不过,这些也已经在这一次的大战之中被毁了。
看染阴山这一处留下的痕迹,就知道,这里的战况激烈。
连意来此后,随意寻了一处空地,便用仙灵石布了聚灵阵,把小猪婆龙丢进去,等待着。
按照溯源之前交代她的,这小猪婆龙,非仙界充斥着纯粹仙灵气的东西不食。
最方面的自然是仙灵石了。
当然,若是有黄金鱼,更是不一样。
但连意已经给它吃过一条了,哪里会给它吃第二条,再者,有了一条黄金鱼,这小猪婆龙该是灵气补给的也差不多了。
她再用仙灵石阵推动一二,很快它便能醒来,和自己一起去找蛎尊了吧。
溯源说的话,连意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极认可的。
这蛎尊,躲在暗处,绝不可能自此吓破胆,永生永世不出来了。
它定然是伺机而动的。
连意记得,消灭始魔一族和蛎族只是第一步,他们的终极目的却是如何拯救仙界和广眉星域的万千生灵!
哪怕是为了这个终极目的,连意也无论如何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蛎尊。
然后,干掉它!
所以,她斜斜的睨了那小猪婆龙一眼,给它吃好喝好,虽然她不爽,还真不会吝啬,谁让它现在可是她的大贵人呢。
果然,连意猜的不错,这小猪婆龙并未睡多长时间,从连意布下了聚灵阵,灵气从每一个犄角旮旯往它身体内汇聚之时,猪婆龙也在发生变化。
它在长大。
慢慢的,以稳定的速度,随着它一呼一吸之间,一寸一寸的长。
随着长大,它身上那浓郁的油绿色像是被撑开了,变的浅淡了一些,看上去,更是是碧翠的灵玉石,带着浑厚的灵力。
猪婆龙大约就这么一直长,长了三个时辰,大约两尺不到而已,它身上笼罩的一团浓稠的绿雾便褪去了。
连意心知,应该是长成了?
毕竟,那些普通的猪婆龙,也就这般大小,五短的很。
心中才这么腹诽了一句,那猪婆龙便睁开眼睛,大眼睛盯着她,突然龇开嘴,朝她显摆了一下它的大扁嘴里整齐的獠牙。
连意眉头不可控制的一蹙,难不成自己心里想什么被它知道了。
她瞬间定下心来,用神识感觉了一下周身状况,果然如她所料,识海之中有了和这小猪婆龙的牵系。
这种感觉,很之前同幻幻以及蛋蛋都不一样,感觉那种牵系像是她跟小黑。
连意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什么情况,所以说,这小东西,跟她已经签订了主仆契约。
她刚想试试,就听见识海之中,一粗嘎的如鸭子一般的如少年变声时期的音色传来:
“……主人,你为什么要嘲笑我。”
连意:“……”她又被坑了,无极天尊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是,便是蛎尊被猪婆龙消灭了,她以后也得养着它喽。
毕竟他俩现在是主仆关系,大佬硬塞过来的“贵仆”,她敢接触灵兽契约么?
她连意还不至于这么不知事吧。
换句话说,她一辈子都要养着这个贪吃鬼了。
苍天呐!
被抓包嘲笑自己的灵兽的连意头一次被这个直愣愣的家伙堵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以后有求于它的地方多呢,连意自觉自己硬气不起来啊。
好在,这个新出炉的自家灵兽不是个纠结的性子,见连意不回答它,它也就不追问了。
连意趁机问起了它的本领。
说起这个,小猪婆龙那是一箩筐的话,直把连意砸的头昏眼花。
刚想着说点什么阻止小猪婆龙对自己的花式吹嘘,就听它道:
“……那些蛎族,也没什么可怕的,它们的壳和我的牙比起来,真是脆的很,不过,主人,我知道我不能咬碎那些壳,仙界已经被蛎族毁的差不多了,仙界要是寂灭,若是没有蛎壳造的墙挡着,广眉星域也得跟着玩完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连意简直被小猪婆龙惊呆了。
这些话,这些事,它是如何知道的,它之前不还是个蛋么?
小猪婆龙差点被连意的尖叫震聋了耳朵,它赶紧甩甩脑袋,不明就里,它刚刚明明在安慰它这个新出炉的主人来着。
因为破壳而出之后,连意是它第一个看到的人,加上那主仆契约,小猪婆龙对连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
所以,哪怕她偷偷说它坏话,它还是相信她。
连意赶紧追问,“你怎么知道,蛎壳还能造蛎墙,挡住仙界殇灭后的苍穹幽怪?”
“你知道如何做吗?”
小猪婆龙点点头。
它之前身为蛋的时候,其实一直被藏在重三中界之中。
是最近才被白衣柳生那个书生给挖出来的。
然后辗转被送到连意手中。
蛎族时常去重三中界吸收混沌元气,它们说什么,于它来说并没有障碍。
它天然就能听懂蛎族说的话,看得懂蛎族的那些符号和文字。
对于仙界乃至广眉界的打算,蛎族在重三中界之中,从来不避讳对于这一方天地的昭昭野心。
再者,它们用蛎族特有的蛎语聊天,自诩无人知道它们再说什么,哪里知道,有它躲在暗处,把它们的话听个明明白白。
连意针对性的问了,小猪婆龙也针对性的答了。
它还记得记忆深处,似乎有一道温柔清朗却不容抗拒的男音告诉过它,说它不聪明,但是只要足够听主人的话,它一辈子都能活的开开心心的。
小猪婆龙对此话深信不疑。
而连意,心花怒放。
她这时候,不觉得自己被坑了。
小猪婆龙打听出这么消息,那等同于救了万千生灵,这样的功德,她供着它一辈子吃喝不愁,开开心心的怎么了?
当然,不能是她一个人供着小猪婆龙,小猪婆龙救的是整个仙界还有广眉星域的人,那供养它,自然人人有份。
她以后,少不得带着小猪婆龙去化缘的。
于是,在冥冥之中,一主一仆在没有任何对于此事交流的情况下,“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连意这一下来劲了:
“你说,只有蛎尊掌控着大部分的蛎壳去向?咱们这就去找它,把蛎壳都抢回来!”
说罢,便站直了身子,念起了她从未念过的召唤飞升塔的秘术,这还是蛋蛋曾经告诉她的。
没一会儿,周围环境的气机被牵引绷直,一物骤然从虚无之中显现出来。
自然是飞升塔。
连意笑着抬头,带着久违的想念:“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