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戴志远,我又闯祸了
“让我阿爸别吃了?”听到张理笙这番叮嘱,裴珠泫不解反问道:
“为什么?”
张理笙从冰柜中抽出八瓶烧酒淡然道:“你阿爸现在身体很不妙,身体积劳成疾,常年通宵熬夜,再加上今天心情的大喜大悲,还要吃腥的、辣的、刺激的…”
张理笙细细打量着裴父的状态,那对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自己刚刚已经好言相劝,可若是人家诚心不听,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绝人。
想起下山之时师父给予他的教诲,不允许他出手救人,张理笙又缓缓将钞票揣兜,准备转身离开。
张理笙师父出生于上世纪的动荡年代,那时代遍地是战乱,遍地是饥荒,饥寒交迫,民不聊生,所以张理笙的师父也曾胸怀天下,想要钻研医术解救众生,并且乐善好施,分文不取。
不过在八十年代后,发生了一起医闹事件,有一先天患疾的女子上山求医,师父在开药之前就已然向其坦白,这病即便治好了,也会落下后遗症,问她是否确认要治,是否会后悔之时,当时那女子欢天喜地满是点头答应,直到后来…
一纸传单将师父告到法院。
理由是他无行医资格,胡乱用药,致其留下终身病患,索取巨额赔偿。
在接到法院传单当天,师父便气的一口鲜血喷出,数十年的道心因此崩塌,毁了修行。
医者仁心,分文不取。
最终却落个如此下场。
自那天起,心灰意冷的师父便再也没有给外人看病,同时立下门规,禁止门下弟子行医救病,以免遭遇居心叵测,狼心狗肺之人,道心受扰。
唯有在他人生死关头,山穷水尽,油枯灯竭之时,门下弟子必须出手救人。
张理笙也是如此。
若眼前真出了事,除非命悬一线,否则他是不会主动帮忙的,并非他无情,而是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救的到底是人是鬼。
所以无论是关系匪浅的戴志远,亦或是萍水相逢的宠物店老板,秉持着与人为善之道,张理笙都是只提醒,不号脉,更不开药。
通俗来说,就是不担责任,以免落下把柄。
此时能防患于未然,他自然要好言相劝。
“我这是好心劝你,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伱会追悔莫及。”
“嗯?你说我阿爸他…”
“小笙啊。”
裴珠泫话才说一半,恰逢老板娘开口断了她,她伸出那双肉乎乎大手接过张理笙手里的烧酒,而后吩咐道:
“这酒我送过去就行了,今天店里少人,你去后厨帮帮胖子。”
“是。”张理笙点点头,临近后厨前还不忘看了裴珠泫一眼,见她还在原地愣着,不禁催促道:
“快去,否则要来不及了。”
哗啦!
紧接着张理笙便掀开门帘,头也不回的走入后厨。
“吖嘞,你可来咧,快…快来招把手!帮我把土豆和火柿子切喽。”
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身肥肉呼扇呼扇,体温高的吓人,简直就是一台人形自走微波炉。
“菜刀在哪?”
“菜刀?刀就在…”
直到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裴珠泫这才回过神,回想起刚刚张理笙那郑重其事,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她不知为何,居然开始动摇,想选择相信这不过第二面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小姐…”但就在裴珠泫转身想要回到餐桌上时,那纨绔子弟的黄毛突然凑了上来,见他那副笑眯眯的豺狼样,刹那间裴珠泫便判断出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不禁眼神一冷。
这种淫邪的眼光,数年来裴珠泫早已见过太多太多了。
于她而言,这种目光比肚脐眼里抠出来的臭泥还要恶心一万倍。
“小姐,您实在是太漂亮,太吸引人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眼见裴珠泫落单,染着一头黄毛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好意思,我不想给。”
对付这种色狼,裴珠泫也算是驾轻就熟,他知晓这些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即便说有男朋友也摆脱不掉,与其编造故事,搪塞着应付过去,不如冷冰冰直接回绝,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
有些人,你越给脸,越礼貌,反而人家还得寸进尺,觉得你这人好欺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世道就这么混蛋!
不过这一次,她失算了。
“噢?小姐,话不要说那么绝情不是?虽然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但我觉得…你与我还蛮有缘的。”
“我可不觉得与你这种人会有缘分!”也许是受够了这男人满嘴跑火车,裴珠泫有些不耐烦了,柳眉倒竖凌厉道:
“不好意思,好狗不挡道!”
话音刚落,裴珠泫便闪身绕过这黄毛小子,疾步来到父亲身边。
而碰了钉子的黄毛却是恼羞成怒,不过见人家和老爸共桌用餐,他也不好发作,只得闷哼一声,愤愤不满回到了原座位。
“呼~~”将锅里的糖醋肉全都倒进餐盘,胖子不禁长舒一口气。
“小笙啊,糖醋肉炒好咧,快端出切吧。”
“好。”
张理笙点点头,而后便撸胳膊挽袖子,但就在他才准备端起餐盘的瞬间…
啪!
外面突然响起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西巴!你这狗…”
见外面骂的如此难听,胖子心道不好,立刻摘下围裙,一本正经向门口的张理笙吩咐道:
“走!外面出事了!”
二话不说,张理笙便掀开门帘跑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老板娘正窝缩在裴珠泫身后,不停弯腰鞠躬向那一桌棒球选手们道歉,那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要把头埋进地板砖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呀西巴!”在老板娘对面,那黄毛小子站起身,裤裆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发情的猴子。
“你怎么能把酒瓶子给大爷我碰洒了?嗯?你知不知道这是老子最喜欢的一条裤子!”
“对不起!多少钱?价格多少我赔给你!”也许是那一群人高马大的棒球运动员气场十足,肥硕的老板娘此刻只得不停的弯腰道歉。
“钱?这是钱的问题?老子我缺钱吗?你这是脏了老子我的面子!”
低头注视着那乌漆麻黑的两腿之间,黄毛气不打一出来。
“西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我尿裤子了!”
见老板娘被这群男人这般辱骂侮辱,裴珠泫内心的正义感瞬间爆棚起来,她横起手臂,昂首挺胸站在老板娘面前,杏眼圆睁道:
“干什么啊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吗?人家都说赔钱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珠泫呐!”眼看自家宝贝女儿又开始多管闲事,裴父赶忙上前拉住裴珠泫的手臂到一边,俯身在其耳边吩咐道:
“别多管闲事。”
“阿爸!他们成心欺负人!”
“我知道…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嘘……你就站在一边看着,别管他们。”
“吖嘞!你们想干什么?”见自家可爱的老板娘被欺负成这样子,胖子拎着菜刀立刻冲了过来。
“西巴!就你有家伙是吗?”见胖子拿出了菜刀,黄毛也毫不客气的从背包里抽出一根铝制棒球棒。
这金属棒球棒有一米多长,银光闪烁着,绽放出冰冷刺骨的摄入光芒。
若是被这一米多的金属大棒子抡到身上,喝多少孟婆汤也忘不掉它带来的痛苦。
对面人多势众,武器还先进。
老板娘一方的气势瞬间跌入谷底。不过即便如此,嘴上还是不能饶人的。
“你…你们想干什么?”胖子颤颤巍巍的握着菜刀,硬顶着头皮怒吼着。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行为可是犯法的!”
“滚!”不过对于胖子的威胁,黄毛丝毫没放在心上,原本被裴珠泫塞了闭门羹他就自觉丢了面子,现在又被一老娘们儿脏了裤裆,他现在是真心火大。
话音刚落,黄毛便拎着棒球棒靠了过去,身后的棒球选手们同样从背包里抽出棒子靠过来。见状,老板娘和胖子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动也不敢动一下。
“多少钱我们招赔不误。”就在此时,张理笙站了出来,独自面对着敌方众人,波澜不惊回应道:
“武器不长眼,你们先把棒子收起来,有事好商量。”
“滚!”不过黄毛可不管他张理笙姓甚名谁,于他而言,什么东西都没面子重要,紧接着大手一挥怒吼道:
“把这家破店给老子砸了!”
啪!
而就在他挥手刹那,张理笙突然抬手抓住其手腕,怒目而视道:
“你未免太过分了。”
张理笙怒视着他,眉角上扬,十多年心平气和的他,在今天竟乱了心境。
“狗崽子,你是谁啊?居然敢管老子的事情?”见这人不知死活居然还敢拦自己,黄毛手臂稍稍用力,誓要给这不长眼的人点颜色瞧瞧。但让他下意识感觉不妙的…
是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就像是被钳子钳住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动弹丝毫。
“西巴!”黄毛呲牙咧嘴的叫嚷着,恼羞成怒的他用另一只手抡起棒球棒,只朝着张理笙脑门而去。
“不要!”下意识,不敢再看的裴珠泫放声尖叫之时,还用小手紧紧捂上了双眼。
砰!
伴随着一道沉闷声响,现场便是一片寂静,没有听到预料中金属碰撞声音,裴珠泫缓缓打开食指与拇指间的缝隙,偷窥着外面。
但仅仅一眼,她便被震撼的说不出话。
只见黄毛痛不欲生的躺在两米开外,双手死死捂住心口,双眼紧闭,额头渗出阵阵冷汗,大口呼吸的同时,身体也蜷缩成虾子不停颤抖着,剧烈的疼痛让他一口烟熏牙都快要嚼碎了,可即便如此,他的臭嘴依然不饶人。
“西…巴!”
「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珠泫一脸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黄毛看向同伴们,呲牙咧嘴道:
“你们上去给老子干死他啊!”
“啊?噢!”一脸茫然的同伙们这才缓过神,随手抡起棒球棒,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
“不要呀!”见其余众人拿着棒子将张理笙围成一圈,裴珠泫再次紧闭双眼,不敢直视,随后…
砰!咣!咚!叮!当!
“额啊!”
“嗷呀…”
伴随着一阵桌椅板凳破碎以及痛苦哀嚎的声响,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见张理笙仍岿然不动站在原来的位置,身上的衣衫虽有破损,但相比于一个一个跪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混混们要好的多。
“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黄毛恶狠狠注视着张理笙,眼神犹如眼镜蛇一样,满是恶毒。
“你…你给我等着…只要还在首尔…我就一定…一定能抓到你…到时候…到时候我一定…”
“看来你这人还挺麻烦。”从他这一副口吻来看,张理笙便知晓自己又惹了麻烦,随后他便转身看向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帮我个忙。”
“小…啊!不是…笙哥。”见识到刚刚那一幕,胖子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笙哥…你叫我干什么?”
“手机带着呢吗?帮我打个电话。”
“带着呢!”胖子点点头,甩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肉,紧接着便掏出手机询问道:“打给谁啊?”
“算了,我来吧。”张理笙接过胖子手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打开通讯录,随后用二指禅一个一个将电话号码打了上去,摁下了绿色的拨打键。
嘟…嘟…嘟…
“嗯…谁啊?”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睡眼惺忪,满是起床气的疲惫声音。
显然这是昨晚没睡好。
“是我,张理笙。”
“嗯哼?”听到张理笙三个字,对面的嗓音瞬间高了三个调。
“你说你是谁?”
“我啊,张理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居然还没起床呢吗?昨晚你几点睡的?”见对面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张理笙不禁怅然一叹。
“戴志远,我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