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负尽苍生又何妨
苏起望着窗外的大雨，摇头苦笑。
事已至此。
除了襄阳城，大夏军已经无处可去。
只希望，秦川并未打算水攻。
皇上只是杞人忧天，猜错了吧！
况且。
襄阳城地势高。
就算秦川真的掘开长江堤坝，水也淹不到襄阳城啊！
此刻。
长江上游的堤坝处。
一支军队身披蓑衣，现身于此。
为首一人，赫然是南楚王秦川。
秦川指着堤坝，吩咐道：“掘开堤坝，水淹襄阳！”
闻言。
军士们全都面露惊容，大惊失色。
一位将领激动道：“王爷，您掘开长江堤坝，江水泛滥，不知道多少良田被淹没，多少百姓会受灾！”
“这些百姓，可都是南楚的子民啊！”
“您可万万不能这么做！”
唰！
剑光一闪。
这名将领的喉咙被刺穿，殷红的鲜血随着雨水，从剑身缓缓滑落。
持剑者行凶者，赫然是秦川。
秦川抽回长剑，一脚将这将领的尸体踢进滔滔江水之中，声音森寒：“一将功成万骨枯！抗命者，杀无赦！”
将士们面露惧意，身体颤抖，屈服于秦川威势之下。
他们神情麻木，挥舞着锄头，掘开堤坝。
林无敌站在秦川身旁，眉头紧皱，道：“王爷，真的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吗？”
秦川瞥了林无敌一眼，冷笑道：“怎么？宗主什么时候也如此婆婆妈妈，妇人之仁了？”
“只要能赢，负尽苍生又何妨？”
林无敌赞叹道：“好一句负尽苍生又何妨？王爷，您这句话，尽显枭雄本色！”
“只不过...”
林无敌遥望着远处的襄阳城，道：“此处距离襄阳城，还有几十里路。”
“从这里掘开堤坝，如何能水淹襄阳城？”
秦川神秘一笑，道：“宗主，你可记得，本王吩咐郭泰挖掘的陷马坑？”
“陷马坑？”
林无敌陡然愣住。
他当然知道，秦川让郭泰在襄阳城周边，挖掘了不少极深的陷马坑。
可是，虎豹骑又不是傻子，谁会掉进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里？
这些陷马坑，在林无敌看来，根本无用。
况且。
林无敌不明白，陷马坑跟水淹襄阳又有什么关系！
轰隆！
就在这时候，长江堤坝被挖开，一声巨响，汹汹江水破堤而出，宛如一条发怒的蛟龙！
大雨滂沱，雨涨水势，江水愈发凶猛！
一众南楚军士更是首当其冲，眼看就要被江水吞噬。
水火无情。
在天地威力面前，人力显得愈发渺小。
就连林无敌也为之色变。
唯有秦川面带笑容，云淡风轻。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咆哮的江水忽然改变了流向，沿着特定的路线，被引往襄阳城的方向。
“这是...”
林无敌又惊又喜，凝神望去。
山野之间，仿佛有一条隐藏的水道，将江水引往襄阳城。
“陷马坑！”
林无敌宛如被雷霆击中，大脑中一片明亮。
他终于明白了！
秦川让郭泰挖的，并不是陷马坑，而是水道。
陷马坑的说法，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王爷，您早就布局好了一切？”
林无敌望向秦川，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水淹襄阳。
并非秦川一时兴起，而是处心积虑，布局已久。
此计最难的地方。
不是计算天时，料定天降暴雨。
不是挖掘水道，伪装成陷马坑。
而是瞒过苏起这百战名将，将大夏二十大军引入襄阳城。
为了欺骗苏起，秦川不惜斩了郭泰，动摇南楚军心。
假作真时真亦假！
秦川完全是假戏真唱。
别说是苏起。
就连一直跟在秦川身旁的林无敌，也被欺骗了！
“此计，可谓天下第一奇谋！”
“绝不在秦昊空城计，吓退十万赤血雷骑之下！”
“王爷，我林无敌心服口服！”
林无敌望着汹涌的江水，格外激动。
秦川微微一笑，道：“大夏之败，已成定局！江水汹涌，马上堤坝会完全决口！”
“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暂且回去，等过几日，为大夏二十万大军收尸！”
襄阳城。
“元帅，不好了！”
“长江决口！”
“洪水来了！”
守城的兵士们看到远处一片白茫茫江水汹涌而来，立刻狂奔回将军府，向苏起报讯。
“什么...”
“走！去城头看看！”
苏起披上一件蓑衣，率领着一众将领，快步来到城头。
城外白茫茫一片江水汹涌，宛如滔天巨浪，将山林田野农舍彻底吞噬，化为一片泽国！
襄阳城外，有着不少村落。
这些村落里的百姓，只因故土难舍，并未搬迁。
此刻。
江水将整个村落吞没，房屋摧毁。
“爹！娘！”
“你们在哪？”
一个小女孩爬到树梢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是不多时。
碗口粗细的小树，被汹涌江水冲断。
一个浪花。
小女孩已不见踪影。
“秦川这畜生！”
霍武眼睁睁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幕，却无能为力，一拳重重砸在城墙上，拳锋血肉模糊，鲜血直淌。
看到百姓们受苦，将领们都是忍不住落泪！
秦川太不是东西了！
襄阳是南楚的城池，附近的百姓，都是南楚的子民啊！
他居然挖开长江堤坝，让洪水肆虐。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苏起看着洪水汹涌而来，将襄阳城围住，脸色难看，口中喃喃：“不可能啊！”
“襄阳城地势高...除非有水道！”
“水道？”
苏起如遭雷击，猛然明白了过来，惊呼道：“陷马坑！那些陷马坑，就是水道！”
“皇上没有说错！秦川布局已久，为的就是引我入瓮，水淹襄阳！”
“完了！”
“襄阳完了！”
“一切都完了！”
苏起一向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苏起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是现在，苏起彻底慌了！
他自己战死沙场，这不算什么。
苏起自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天开始，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但是。
由于自己的失算，连累大夏二十万大军，全都葬身在襄阳城。
二十万条性命，以及大夏的前途命运！
这责任，苏起万万背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