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七年。
经过了六年坚持实行仁政,让百姓休养生息,还有几年的剿匪。
在春耕之际。
李世民下令的京察天下,也有了一个汇总数据。
大唐有民三百万余户,共一千六百万余人口。
可是,根据万年县官吏们的调查,仅仅是一个万年县就有起码三成以上的百姓是以隐户,流·氓的形式存在于长安。
这些人,也就是所谓的黑·户。
因为他们没有土地可以落户,也没有身份能支撑着他们在各地落户。
大唐为了能够安稳突厥,施行了移民政策。
所以,只要是突厥的胡商们能够缴纳一笔钱,买下一块地,买下宅院,缴纳足额赋税,就可以在大唐落户。
从此之后,成为大唐的子民。
可以在大唐之地建立私人厂房,又或者是租赁土地,成为一个佃主。
至于越来越多的从山中举家搬迁出来的黑户们,各地官吏是腾不出地儿来安置的。
可是,千年之后,这一片大地可以养出十三亿人口。
如今却养不了一千万余人口吗?
不是的。
这些黑户其实也是各地故意而为之,毕竟,他们落户之后,就会多了一批子民,也会多出一批赋税,若是收不上来那么多的赋税。
当地的官吏们是要承担后果的,而为了不必承担这种后果,再加上,也确实是没有那么多的耕地来让他们落户。
如此一来,黑·户越来越多。
要不是这几年,各地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身为良民的农户可以参与以工代赈,获得工资。
而那些黑·户,就可以成为短工、长工,去给佃主们种地。
佃主们也就不必承担这一部分的赋税,还能给出最低的工价,完成春种秋收。
长久下去,官府体系越来越庞大,而纳税人口却不见增涨,甚至是在减少,官府的收入就会减少。
同时,因为没钱,官府提供给百姓的保护也就越来越少。
这也是为何,府兵制到了最后不得不被废除的原因之一,因为黑户们是不必参与府兵制的,征兵的名单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人。
他们成了佃主的长工,成了权贵们的曲部。
他们付出的劳动价值,最后只是给佃主们、权贵们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而最后承担百万黑·户的粮食,生活环境的,就只有大唐朝廷。
也就是说,最后还是大唐皇帝扛下了所有。
陈平安在见到这个数据之后,脑海里面就浮现了前世看到的不少帖子。
其中就讨论过,府兵制和募兵制的区别,以及形成的原因。
也讨论过,隋唐时期统计的人口数据,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然后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要使得大唐兴盛,仅仅是闷头发展科技,还是不够的。
虽然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纺织机,再加上水力车,甚至是可以做出全自动机械纺织机出来。
但是不解决大唐制度上存在的诸多缺点,不解决劳动力只为富商、权贵创造劳动价值所得,而朝廷承担着所有。
那么,科技的发展到了最后,也不过是泡影一样,随着大唐国祚的倾覆而倾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平安不得不用三天的时间,根据京察天下得到的数据,还有前世看到的那些帖子,写一份万字奏疏。
要阐明黑·户存在的原因,以及这些不增登记造册的流·氓的源头。
接着,就是大篇幅地分析和讲述,流·氓对于大唐的兴盛来说,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阻碍。
其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大唐将会拥有百万劳动力,若是解决的不好,大唐从此之后,就要入不敷出。
因为会有越来越多的黑户,有着越来越多的不必缴纳赋税,不必参与府兵制。
他们张张嘴,却能吃掉大唐四分之一的官粮。
李世民看过奏疏之后长久默不作声,本以为如今打败了突厥,击退了吐蕃,又让四夷臣服,大唐就能够迎来一个盛世。
可是,依然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也有各种各样的拦路石,阻挡着他带着大唐走向兴盛的路。
作为马上帝王。
李世民很清楚曲部是什么。
这就是一群忠心耿耿的死士。
李家就有着很多这样的曲部,才会在当初,有底气举起大旗,直取长安。
所以,若是这些流·氓成为了权贵们的曲部,而不登记造册,不落籍落户。
那对于大唐朝廷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陈平安的奏折,将大唐社会一个毒瘤用刀子切开,血淋淋的展现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若是没有这一次的京察天下,这个毒瘤可能还会持续存在。
直到某一天,爆发出来。
如今,不过是贞观六年,发现的时间比较早,君明臣贤,大家也能够帮助李世民来刮掉这个毒瘤。
若是等到以后再发现,便是病入膏肓了。
到了那时候。
李世民想要刮掉毒瘤,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毕竟,权贵们已经吃到嘴的利益,是不太可能吐出来的。
李世民就可能要和权贵们为敌。
毕竟,流民的存在,更大的是损失了他这位大唐帝王的利益。
“岂敢如此!”
李世民是真的气愤,差一点儿就要掀桌子了。
地方上的官吏们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李世民有一些寒心。
好在,他还有一个陈平安。
“陛下息怒!”
“这一次的京察天下,还是有着大用处的。”
“上一次,臣也说过,需要人去开发岭南,开发交趾,不能让东南那等雨水丰沛之地,白白浪费了。”
“这些个流民其实比突厥之民、吐蕃之民等,还要更适合开发岭南。”
所以,有一些事情,其实可以用正反的思维去看待。
它看起来可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但是反之,却又是一件好事儿。
李世民听了陈平安的话,这怒气才减弱了一些。
但是,他还是对地方上的官吏不作为,甚至是不向着大唐国祚,只顾自身利益而耿耿于怀。
大唐境内就真的没有土地可以安置流民吗?
呵呵。
这不是当地的官吏们不想安置,而是名门需要这些流民,是权贵们需要这些流民,是那些世家大族需要这些流民,是富商们、佃主、乡绅等需要这些流民。
没有这些流民,又去哪里找免费的苦力呢?
没有这些流民,又怎么置办工厂,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很多商品呢?
若不是京察天下的时候,查出来了一些流民。
若不是魏徵掌握着御史台,左右肃政御史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要不是大唐邸报养出来那些个清流,养出来一些想要扬名的学子。
繁华昌盛的大唐表面之下,还有着这么多的藏污纳垢呢!
陈平安也庆幸,魏徵掌握着的御史台,如今还能够承担起御史台的责任。
很难想象,若是以后,御史台没了魏中丞,会成为什么样子。
李世民是真的气。
天光初破,金色的阳光透过紫禁城的琉璃瓦,斑驳地洒在巍峨的太极殿前。
李世民身披龙袍,头戴冕旒,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
今日早朝,气氛异常凝重。
朝臣们皆知,皇帝近日为流民之事忧心忡忡,但谁也没料到,这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一位年迈的官员颤颤巍巍地出列,双手奉上一份奏折。
李世民接过奏折,轻轻翻开,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奏折上赫然写着:“全国流民已达百万之众,尚未妥善安置,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百万流民?”李世民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朕每日殚精竭虑,为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竟有百万流民无家可归?”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众臣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民部尚书段纶何在?”李世民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民部尚书段纶出列,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臣……臣有罪。臣未能及时察觉此等严重之事,更未能妥善解决,请陛下责罚。”
“责罚?”李世民冷笑一声,“责罚你又有何用?百万流民,他们的苦难,你能代替他们承受吗?”
朝堂之上,气氛愈发紧张。
众臣皆知,皇帝这是动了真怒。
“朕自问登基以来,勤政爱民,为何这一次京察天下之后,才发现还会有如此多的流民?”李世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你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众臣皆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流民之事,刻不容缓。”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朕命令,即日起,民部、工部、刑部三部联合行动,务必在三个月内,将所有流民妥善安置。若有人敢阳奉阴违,或者玩忽职守,朕定不轻饶!”
“遵旨!”三部尚书齐声应道。
李世民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众臣,“朕要的是结果,不是空话。若是三个月后,流民问题仍未解决,朕就拿你们这些人来问罪!”
言罢,李世民一甩龙袍,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朝文武,在空旷的太极殿中,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
民部尚书段纶和工部尚书高士廉,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们的面前摆满了关于流民问题的奏疏和报告。
历史上,段纶是工部尚书,此人在李原于晋阳起兵的时候,就跟随一起,于行伍出身。
后来,还娶了李原的第四女,成为了驸马。
而如今因为长孙无忌并未晋升为右仆射,还在担任吏部尚书,再加上高士廉兼任将作监的监正,负责将作监的后勤,所以就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了。
“士廉兄,眼下流民一事被巡察使、按察使发现,若不尽快妥善安置,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段纶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高士廉点了点头,沉声道:“段兄所言极是,流民问题确实不容忽视。只是,如何安置这些流民,我们需得有个详细的计划。”
“不错,我们确实需要制定一个全面、周密的计划。”段纶深表赞同,“我认为,首先要确保流民有吃有住,这是最基本的。”
随着战乱的平息,各地的流民如潮水般涌现,他们或因战乱流离失所,或因贫困无以为生,纷纷涌入各州城、县丞与乡村。
面对这一严峻的社会问题,李世民决定采取积极措施,安置这些流民,以维护社会的稳定与繁荣。
当然,这更关乎到能不能顺利开发岭南,又能不能再给大唐建立一个大型粮食产地,建造更多的粮仓。
有了粮食,大唐的盛世才会更加辉煌,也能够养更多的百姓。
不说十三亿。
五千万!
这是李世民心中的一个目标。
此时,民部尚书段纶与工部尚书高士廉被委以重任,负责策划并实施流民安置计划。
两位尚书深知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立即召集部属,开始了紧张的规划工作。
“确实,我们可以从朝廷的粮仓中调拨一部分粮食,让他们在新的安置地,可以勉强果腹,还能耕种,若是快一些,估计还可以在春耕时节之前,完成耕种。”高士廉接口道,“如此一来,挨过五个月,就可以秋收,然后就能够有存粮,以后也可安稳过日子。”
“士廉兄所言极是,但是这安置之地,该设定在何处?”段纶微微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们发现,流民的问题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由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因此,想要安置这些原本就已经融入了各地州城、县城等地的流·氓,该如何安置,才是最大的麻烦。
“这确实是个难题。”高士廉沉思片刻,缓缓道,“或许我们可以借鉴前人的经验,比如东晋时期曾用侨置郡县安置流民,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我们也可以尝试在远离城市的地区创建新的州县,让流民在那里安家落户。”
还有就是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确保流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
提供种子、开垦荒地,帮助流民实现自力更生。
这些不成问题。
有问题就是安置在什么地方!
“这个主意不错!”段纶眼前一亮,“这样一来,流民不仅可以安定下来,还能为当地开垦荒地,增加粮食产量。同时,我们也可以在这些新州县中设置官吏,加强地方管理,确保社会的稳定。”
“正是如此。”高士廉点头赞同,“不过,在安置流民的过程中,我们还需要注意防止不法之徒趁机作乱。因此,我们需得加强巡逻和防范,确保流民的安全。”
“这点我完全同意。”段纶颔首道。
两位尚书商议了许久,终于制定出了一个全面、周密的流民安置计划。
他们决定立即将这一计划上报给李世民,并请求朝廷的支持和配合。
不久之后,李世民的旨意下达,朝廷开始按照计划行动,调拨粮食、搭建住所、创建新州县。
而划定的地方,就在岭南那边,江夏之南。
从江夏到高州的沿途之地,再从高州往西,延伸到云贵高原地带。
也就是说,李世民直接在地图上,画出来一个安置范围。
要把这些还是黑户的百姓,全部都安置到这些区域,每家每户都要有土地,还要登记造册。
至于那些不愿意搬迁的,那就直接按照大唐律法,黑户者,充入奴隶。
哼!
想要当权贵的曲部,想要偷税漏税,想要不参与府兵制……不可能的!
海面突然升起一道高高的水墙,那是海啸的前兆。
东瀛人们惊恐地尖叫着,试图逃离这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然而,海啸的速度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它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无情地拍打着东瀛的海岸线。
海浪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吞噬。
房屋、树木、人畜,在巨浪的冲击下瞬间化为乌有。
人们被卷入海浪中,无助地挣扎着、呼喊着。
海滩上,只剩下零星的几艘船只和一片狼藉。
海啸过后,倭国陷入了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废墟之上,是无尽的哭泣和哀号。
失去了家园和亲人的人们,在悲痛中相互扶持着,试图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家园。
然而,灾难带来的创伤却难以愈合,它像一道深深的疤痕,永远地刻在了倭国人民的心中。
夜幕降临,倭国再次陷入了沉寂。
然而,这沉寂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悲痛。
在西海岸。
原本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建立起来的都城,如今也一样,成了一片废墟。
东瀛这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建造这样高大的城墙。
一个地龙翻身,直接就被无情地摧毁了。
苏定方看着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都城受损严重,心下也是痛心不已,但他明白,更重要的是要救治受伤的百姓。
他命令手下分成几组,一组负责搜救被困的百姓,一组负责救治伤员,还有一组则负责维护治安,防止混乱升级。
在搜救过程中,苏定方亲自带头,冲进了倒塌的房屋中,用双手扒开废墟,寻找被困的百姓。
他的手被砖石磨破,鲜血淋漓,但他毫不退缩,因为他知道,每多救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大唐也遭遇过一些天灾,而那位平阳郡王在大唐邸报上,早已经写过,如何应对各种天灾。
旱灾要挖渠引水,要打造坎儿井,要利用水车,西水东送等等。
水灾也要挖渠引水,要建造存水地,也就是蓄水池等,还要在洪水之后,积极清理都城内的淤泥,还要把那些死在了洪水中的人畜,全部都快速埋葬,以防瘟疫发生。
同时,也讲述了一旦有地龙翻身,该如何保命。
在空旷的地方待着,人要微微蹲下来,不能快跑,以免站不住,摔倒之后,躲闪不及,被埋在残埂之中。
救灾之时,也要防止第二次地龙翻身,也要防止一些残埂垮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救援工作逐渐取得了进展。
被困的百姓被一一救出,伤员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苏定方也在救援之后,立即整顿好戍边军,让将士们严格戍守在军营周边。
他把跟过来的将士们的亲属,还有那些商贾等,都安顿在军营之中。
地龙翻身的第二天的晚上,舒明就带着人前来,看起来是慰问大唐将士们,实际上,是来探查情况的。
不过,看到苏定方无碍,还有两万余将士们,身穿铠甲,精神气很足,也就打消了某些念头。
最后,派遣了犬上御田秋为使臣,前往大唐求救。
“什么?”
“大唐的皇帝不愿意救也就算了!”
“竟然还让我们赔偿?”
“欺人太甚!”
舒明气的直接站起来,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
真的是太气人了。
犬上御田秋看了看犬上三田耜(si),求他帮忙,平息舒明的怒火。
犬上三田耜出列,躬身道:“陛下,息怒。”
“那大唐帝王是故意为之,此人被大唐臣子称之为天可汗,其野心太大了。”
“如今,大唐很强,我们很弱。”
“唯有想办法学习大唐,让自己也变得强大起来,到时候,就不怕他们了。”
舒明阴沉着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答应那狗皇的要求,把银山搬过去,送给他们吗?”
“那可是本天·皇的银山!”
犬上三田耜平静地说道:“陛下,臣愿意出面和那苏定方协商,给十万两白银作为慰问,以表示我们的臣服之心,先让他们放下戒心。”
“只要是我们能够足够赤城,必定能够打动那大唐的将军,大唐的臣子。”
“他们自诩大唐大儒,熟读儒家圣人之学,又总以仁政为主。”
“想来,打动他们也不是难事儿。”
舒明甩了衣袖,说道:“此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直接大步走出去。
犬上三田耜直起身,看着舒明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