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行千里
月夜下,山林中的官道上寂静一片,只能听到周围树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隐约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隐隐传来,呼吸间已经来到了近前。
借着月色,可以看到来人一身白色长衫,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腰间还挂着一柄长刀。
此人正是连夜从樊城出发的隋缘,入世阁长老会的回信说是不得迁延,因为这四个字,从樊城到东梁国北境的晋城,这之间千里的路程,威远镖局沿途的据点都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就连路上的商队也都在随时准备着向他提供援助,可以说只要隋缘在路上遇到威远镖局的人,亮出自己的身份后,那人便会毫无余力的帮助他。
背靠大树固然好乘凉,但在乘凉的时候也要为大树施肥松土捉虫,这样大树才能越长越高,他们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以威远镖局的势力,提供给隋缘的马匹皆是一等的良马,沿着官道,一夜之间就奔出了五百里,这还是隋缘骑术不精的缘故,若是常年驾马的人来,只这一夜便可跑完全程了。
眼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就要亮了,一路不停的奔走了一夜,隋缘明显感受到了座下马匹的疲惫,此时前方刚好隐约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隋缘并没有多犹豫,直接策马向城门方向行去。
大宁城南门,此时尚未到城门开启的时间,城门处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是周边乡镇挑货到城里贩卖的小贩,还有的则是等着入城的行人,还有几名携刀佩剑的江湖人抱臂等在一旁。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江湖人率先反应过来,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么快的马,来人定然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吁~”
临近城门,隋缘勒停了疾驰中的马匹,随着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的落下,一人一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目光从隋缘与大汗淋漓的马匹身上扫过,几位江湖人相视一眼,纷纷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脚下的地面。
只是通过刚刚一个停马的动作,他们便看出隋缘的骑术不精,完全就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强行勒停了疾驰中的马匹,然而也正是这一份实力,让的他们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又是一个辛苦人啊!”
城门一侧,一名青年从隋缘身上收回目光,摇头叹息了一声。
“呵~”一旁一名老者闻言有些嘲讽的说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生苦哈哈的命!”
说完,老者抬手提起地上的担子扛在肩上抖了抖,“那位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别的不说,就人家那匹马就够你不吃不喝干十年了!”
声音落下,紧闭的城门在一阵嘎嘎声中缓缓打开,露出后面几个打着哈欠的士卒。
“都排好队,把入城费准备好。”
一名士卒用手中的长刀敲了敲城门一侧的青石,大声的提醒着众人。
挑着担子的老者快人一步,士卒刚在城门处站好,老者已经笑着奉上了几枚铜板。
“哟呵,老张头,”士卒掂了掂手中的铜板,笑道,“今天你又是你最早!”
“这不是赚个辛苦钱吗,比不得几位军爷!”老者点头哈腰的向面前的士卒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入城吧!”士卒眼看着后面的人群赶了上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者闻言立即笑呵呵的向城内跑去,心里想着今天又能占一个好的摊位多卖些铜钱了。
城门前,隋缘牵马跟着入城的队伍,交了几枚铜钱的入城费后顺利进城,向路人打听清楚大宁城威远镖局的地点后,一刻不停的向城中而来。
威远镖局大宁城主事高远如今不到四十,如此年纪便已经是一城主事,除了自身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爷爷外,自己这一身武师中期的实力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昨天长老会的消息传来,高远当即便对隋缘这个人上了心,他自小便在入世阁高层,对入世阁长老会此次召见所代表的含义理解的当然要比项充更为充分。
原本还在担心隋缘不一定会从自己这里经过,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见到了一路风尘而来的隋缘。
不知为何,在看到隋缘的第一眼,高远心中便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自己三十岁的时候突破武师境界,即便是在入世阁中也是少有的天才,然而看到隋缘如此年纪实力却是不逊色于自己分毫,高远心中有些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感慨。
两人见面后不过寒暄了几句,隋缘用过饭食后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新的马匹。
知道隋缘耽搁不得,高远也没有多留,亲自将隋缘送出城外才返回。
官道上,看着隋缘策马离去的身影,高远沉吟了片刻,返回镖局后,一只鹞鹰冲天而起,在镖局上空盘旋了一圈后,振翅向着北方而去。
正在埋头赶路的隋缘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与这高远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已经盯上了他。
相比于夜晚,白天官道上的行人与商队却是要多出很多,好在官道足够宽,而且大家都有意的在一侧空出了可以跑马的空地,是以隋缘的速度并未被耽搁多少,日头刚刚过午,隋缘已经隐隐看到了晋城城墙的轮廓。
另一边,群山之中,一处孤峰耸立,奇异的是,孤峰的山腰处好似被人一刀横切而过,原本应该向上耸立的山峰到这里骤然停止,留下了一片千丈方圆的空地。
如今,空地上却是出现了十几栋大大小小的木屋围绕着中央一座两层高的阁楼,这里,便是江湖传说中的入世阁本部所在。
峰顶靠近中央阁楼的一座木屋内,刚刚回返的大长老张昆元放下手中的传讯,眯眼看着窗外翻腾的云海,面色有些凝重。
“师傅,看来这一次东梁朝廷是要对我们动真格的了!”一身黑衣的龙应站在一旁,看着面色沉凝的张昆元,沉声说道,“弟子愿意下山,让他们长长记性。”
话落,龙应肩后的披风无风自动,微微晃动了起来。
“此事不急,”张昆元闻言摆了摆手,起身来到门前,“军中杀伐最重,于你而言却未必是好事!”
龙应闻言微微低下了头。
沉吟了片刻,张昆元开口道,“去往东梁军中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办另外一件事情。”
说着,张昆元迈步来到一侧的书架前,抬手从里面取出了一卷画轴,将其交给了龙应。
龙应接过画轴打开一眼,却发现是一副山水画,只不过在画轴的一角上有人用粗略的线条勾勒出了些大致的轮廓。
“这是!?“
看着手中的画轴,龙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前朝遗藏。“张昆元轻声道。
“前朝遗藏!“龙应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他自然听说过这个词,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画轴居然与前朝遗藏有关。
“这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一旁,张昆元开口道,”完整的图被分成了四分,这上面是其中四分之一,我们的人凭着记忆画了下来,后来经过大量的对比,确定在这一片区域中,你亲自带人前往,务必要赶在其他几家之前找到它。“
“不过是一个前朝的藏宝地,值得那么兴师动众吗?“
缓缓卷起手中的画轴,龙应皱眉道。
龙应声音落下,张昆元却是豁然偏头看来,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冷芒,“你可知齐国是为何而灭的?“
“难道不是四路诸侯叛乱?“眼见张昆元面色如此凝重,龙应也反应了过来。
“四路诸侯叛乱只是表面上的由头,“张昆元沉声道,”真正的原因,据说是齐国国主当年发现了一样了不得的宝贝,这才引火烧身,被人灭了宗庙。“
“嘶~“饶是以龙应的定力,闻听此言心中仍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徒儿明白了,“龙应点头道。
“你明白了就好,”张昆元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份藏宝图,问天楼手里有两部分,五音亭手里也有一片,其他两家虽然没有真迹,但想来应该和我们一样,手上都有临摹下来的仿本,你此次前去,免不了要和其他几家的人交手,到时候,不用留情。”
“徒儿明白。”龙应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若师傅没有其他吩咐,徒儿这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张昆元摆了摆手。
龙应见状缓缓退出了木楼。
另一边,龙应刚退出木楼不久,一只鹞鹰自云层中振翅而来,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向着峰顶一处木屋落下。
门内,张昆元看着鹞鹰落下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晋城门口,隋缘牵马跟在入城的人流中,守门的士卒看了眼马匹上威远镖局的印记,微微挑了挑眉,向身旁的几名同伴使了个眼色。
守门的几名士卒看了隋缘与其身后的马匹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两名士卒推开入城的人流,向着隋缘这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