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那些以为被永久封印了的魔怪,再次脱栅而出
关嘉妮跪在地板上,手拉着陆司尧的手臂,忏悔的神色,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以后?我他妈的脑子有问题才会让还有以后发生,关嘉妮,我们之间完了,在我说解除婚约的那一年就已经彻底完了!尽快给我滚——”
陆司尧的脸色阴沉恐怖,望着她的那种眼神,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不要,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司尧,我真的爱你,不要这样对我……月”
关嘉妮一边哭一边继续哀求:“我们以前一起的快乐你都忘了吗?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一定一定不会,你就再相信我一次,也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
“放手。”
陆司尧只冷淡地挤出两个字,腮帮子绷得很紧,隐忍着怒意。
他不是个会轻易发火的人,或者说,他总是在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发火——因为,一旦发起了火来,真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其实并不希望被自己的情绪操控,他非常不想鹁。
“不,司尧,求你原谅我,就一次,不要这样对我——”关嘉妮不但没放手,反而膝盖更往前挪,手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放。
“放不放?!”他不耐地闭了闭眼睛。
“不——”
下一秒,他手臂一甩——
砰——
关嘉妮的身子已经在几米开外的门板边。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间力量的悬殊,何况陆司尧的身材高大,关嘉妮始终只是一个纤瘦的女人。
背后撞到了门板,关嘉妮吃痛地皱眉,而陆司尧,依然孤傲地站在她的几步开外,冷冷的神色看着她。
接着,门口出现了陆老夫人的身影,她正由佣人扶着,上楼来,站在门外。
“司尧!”
“外婆,这件事你不要管,谁说都没用,要不然,我立刻就离开这个家。”
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罩门跟死穴,而陆司尧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背叛。
“我不是要说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解决。”
陆老夫人金丝眼镜后的那一双眸,都是对外孙的关切。
“那好,你让这个女人离开陆家吧,我不希望再看到她。”
“外婆,你再帮我求求情,帮我跟司尧求求情,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会对司尧很好——”
“滚,虽然我不想打女人,但是逼我就都有可能,立刻给我滚!”
陆司尧完全不想听,此刻不管关嘉妮说什么他都不想听,垂在身侧的手,手掌已经握成拳,那是在克制着内心的怒意。
陆老夫人毕竟是活了快一辈子的人,看出来自己外孙此刻真的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也转头先劝:“嘉妮,先回房去,这事情过后再说,先回房。”
“不要,外婆,你帮帮——”
砰——
一拳打在她身侧的门板上,把她吓得话都堵在喉咙没出来。
“再不滚,下一个对象就不是门板了!”
陆司尧的声音已经是忍耐的极致。
陆老夫人赶紧让身后跟着的佣人把怔愣的关嘉妮先扶走。
“司尧,不要这样,你这样会吓到外婆,有什么事都好好商量——”
耳朵里听着自己外婆的声音,陆司尧已经无法克制的情绪才稍稍回缓一些,深呼吸。
“外婆现在也不吵你,你好好休息,没有谁再会来打扰你,你先休息。”
陆老夫人安抚了几句,虽然神色担忧,却不敢再多做停留,转身,苍老的身影往外走。
陆司尧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如果说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对他真的好,那么,一定就是他的外婆了。
伸手把门关上,力道大得门一声响。
走到楼道口的陆老夫人一怔,没有转头,可是长长的一道叹息,足以表达她心中的担忧。
去了关嘉妮这次来暂住的客房,还没进去就听到哭声。
陆老夫人微微皱了眉。
佣人看到她来了,点了头之后离去,剩下两人在房里。
关嘉妮听到脚步声,转头,又过来拉着陆老夫人的手。
“外婆,我真的已经反省过了,跟司尧分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受够了折磨,我想要挽回我跟司尧之间的感情,之前的我真的知道错了,外婆,你能不能帮帮我——”
在陆司尧那儿求不了,关嘉妮只能选择从陆老夫人这里入手,因为她知道,陆司尧还肯听一些的,就是他外婆的话了。
“嘉妮,你先起来吧,别这样。”
虽然是陆家的家长,陆老夫人也不习惯承受别人这样的大礼。
扶着她起来,坐在房间的沙发里,陆老夫人叹气:“刚刚你也看到
tang了,你跟司尧提这件事,他现在反应还很大,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跟他已经分开一段时间了,如果还继续是这样的情况的话,我担心,真的担心……他会不会为别的女人动心了——”
“别瞎想。”陆老夫人安慰。
“我没有瞎想,我听说,他现在跟一个姓云的女人走得很近。”
“你找人调查司尧?”陆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有点冷。
虽然她也希望陆司尧跟关嘉妮若是有情的话可以和好,但归根结底,她最疼爱的还是自己的外孙,一切以自己外孙的利益为重。
“不、不是,我只是无意中听到我跟司尧共同的朋友说起,司尧告诉过他,宁城,有他的朋友——”
陆老夫人的目光,让关嘉妮有点怕。
“既然说了是朋友,你还担心什么。”陆老夫人叹气。
“可是——”
“好了,那个姓云的人,已经是有家室的,跟她丈夫的关系也很好,不会有你多想的那些,你就不要再给自己找烦恼,省得司尧听到更是不耐烦,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在外人。”
陆老夫人又继续道:“嘉妮,不是我说你,当初发生那样的事,确实是你的不对,司尧会怪你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哪个男人不会生气,我也是看在你对他是真心的份上才帮你,我老了,希望能看到一个好女人好好地照顾他。”
“外婆,我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只要司尧重新接受了我,我一定会比以前更爱他,对他更好,也绝对不会再让我们之间出问题,一定会好好珍惜。”
“嗯……”陆老夫人点点头,“你先休息,我再想想怎么帮你,这两天,你就先不要去找司尧谈这件事情了。”
陆老夫人起身要走,关嘉妮赶紧起身送。
“行了,你休息吧,有佣人扶我。”
门外站着的佣人正是先前扶着陆老夫人上楼的,这会儿,重新扶着陆老夫人下楼去。
关嘉妮站在门口,目光往楼上看,咬着唇,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地令陆司尧回心转意。
陆家楼顶的天台,陆司尧一个人在那儿站着。
他在天台上来回地慢慢踱步,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从以前,他一直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就是天台。
天台上,视野广阔,空气也是最没有阻碍地流通着,只有风声,楼越高,下边的嘈杂越是听不见,这种地方,是城市里的安静之地。
最早的时候,他只是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让自己静静呆一会儿,后来有一次他试着靠近天台边缘,越往前,心里就越有一种声音,一种冲动,让他继续前进。
他知道自己再往前走会如何,所以第一次的时候,他很快就收回了脚步,离开了。
只是,后来次数多了,慢慢地,当初第一次那种害怕的感觉就减弱,一次次减弱,到了后来,他站在最边缘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害怕。
这或许是不是就像那些玩高空跳伞的或是蹦极的,谁的第一次不会忐忑害怕,但是久了,习惯了,别人眼里恐怖的事情在自己这儿就没有什么了。
其实,陆司尧知道自己怪异的不止是这一些——
比如,还在国外生活的时候,有时候他也会使用厨房做一些食物,因为是自己住。
有那么几次,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刀,他脑海里会突然跳出一些疯狂的念头——比如说,如果刀子往自己手腕的动脉切下去,会如何?
偶尔的一次两次,他当自己是胡思乱想,可到了后来,各种的念头都出现在脑海,他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也是因为这样,才会不远千里去了新德里,寻找那个听说很有名的心理治疗医师Byrne。
可是,当他真正从Byrne那儿知道自己这种情况被归类为什么的时候,他又不愿意相信了,或者说,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承认。
什么边缘性人格障碍,什么自毁型人格……
可是,他自己查阅后,对照自己的状况,又似乎真的是。
其实,真正知道自己不正常,才是最无奈地,确诊的时候最无奈。
即使Byrne告诉他,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就总会能解决,他自己也没有底。
直到遇到云汐。
云汐给他的感觉,就像他时常在天台上徘徊时看到的晴好天气中飘着的云。
在Byrne那儿见过她几次,总是很乖巧地不说话只帮忙,一直到那一天,在天台的他遇上抱着衣服上来要晒的她。
有些东西说不清,突然就觉得亲近,陆司尧对云汐就是这样的心态。
Byrne专业很强,确实很厉害,但是聪明通透的她,更懂得如何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他开始依赖着她。
这一种依赖,一直持续在她为
他做治疗的期间。
一直到……关嘉妮的出现。
那个时候关嘉妮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生,在英国留学刚毕业,偶然跟陆司尧认识,并对他展开强烈的追求。
她有点像云汐,只是一点点。
或许是那时候云汐在美国,他在英国,不能总是见面,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还蛮喜欢跟关嘉妮在一起的感觉,何况她总是那么地热情主动。
相爱,谈婚论嫁,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同时,陆司尧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些怪异的念头,也慢慢消失了,不再出现了。
可是,谁会想到,有一天,关嘉妮会给自己戴绿帽子——她被他发现,跟别的外国男人在一起,场面亲密。
那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没有办法形容。
他内心那些以为被永久封印了的魔怪,再次脱栅而出,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
慕家
午睡起来的云汐,已经寻不见慕彦沉的踪影,后来才注意到手机上有短信,他发来的,说自己有事去了公司,要她继续在家好好休息。
洗漱之后,云汐换了衣服,打算去一趟咨询中心,这两天因为婚礼的事儿一直没能过去看看,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似的。
到了咨询中心之后,先是被大家又祝福了一番,云汐心情大好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近期的约访记录。
不一会,前台的接待来敲门,对云汐说:“云医师,外面接待厅里来了一位老太太,说要找您呢。”
老太太?
云汐微微蹙眉,想不出会是谁,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出去看。
咨询中心外面的接待厅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仪态端庄衣着雍容的老人,正是那一次云汐陪着慕彦沉去陆家曾经见过的那位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
云汐走到跟前,诧异地打招呼。
陆老夫人抬头,对她点个头,淡淡笑说:“云汐,我们又见面了。”
“您……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云汐试着问。
“对的,就是来找你。”陆老夫人很直接。
云汐注意到,她身边还跟了个中年的佣人,云汐似乎有点印象,这应该是陆家的佣人。
“那请到我的办公室里说话吧。”云汐往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方向示意。
“好。”陆老夫人点头,站起来,一旁的佣人即刻上前扶着。
云汐在前领路,顺便跟刚才进去给她通报的那个前台接待吩咐,让送一杯清淡的茶进她的办公室里。
佣人将陆老夫人扶进云汐的办公室之后就退了出去,在门外等。
陆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话,一直到前台接待把茶送来了,门关上了,才伸手把刚才她的佣人放下的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推到云汐跟前。
“这个,是我来找你的报酬。”
云汐疑惑,把桌上的那个袋子拿过来打开。
袋子里是一个小盒子,绒面的锦盒,再打开——
里面的东西,让云汐的目光惊讶。
“这个——”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些,我那儿有几样,挑了这个你应该喜欢的,就当做我来这儿找你帮忙的报酬。”
“不知道陆老夫人需要云汐帮什么呢?”
云汐将盒子盖上,重新放回桌面,没有说接,也没有说不接,还要看面前这个老人需要她做的是什么,做不到的话,她拿不了。
“我也活了快一辈子了,到现在,心里记挂着的,就剩下家里的孩子……司尧,这孩子我最放心不下,我也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以前我从来不过问,但是,这一次,我想让你帮个忙——他跟她未婚妻之间的事,或许你不知道,简单来说,就是那丫头做了件对不起司尧的事,本来已经谈婚论嫁的地步,突然只能就此打住了,我呢,却一直想着早点看到他成家,看到我那小曾孙,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开导开导他,就像,当初你们在新德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