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云荣倒是没忽悠秦游。
広谓的确是去找斐宏志借钱了,但是没说借多少,也没说借钱做什么。
斐云荣知道这件事后就暗中调查了一下。
広谓虽然想保密,可要是玩什么刺探情报做保密之类的,他给斐云荣提鞋都不配。
也就是半天的时间,斐云荣知道了来龙去脉。
広谓是要买书,买《寒山杂谈》,至于花多少钱买,又为什么买,具体详情就不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斐云荣才跑到了书院旁敲侧击询问一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书竟然卖的如此之贵,一万贯,还是一页,这已经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了,这都算上书中自有金矿山了,而且还附赠好几个聚宝盆。
斐云荣着实震惊的不轻:“敢问殿下,《寒山杂谈》共有多少页?”
“我也不知道,几个大儒抄录的,百八十页吧。”
斐云荣足足沉默了良久,这才喃喃道:“这天楚広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
“不知道。”秦游郁闷的说道:“大风刮来的吧。”
斐云荣:“…”
她觉得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要不然哪个白痴会花百八十万贯来买书籍。
斐云荣不觉得広谓是脑子进水了,一切的缘故还是在“书”中。
不由得,斐云荣好奇的问道:“《寒山杂谈》中,到底记载了什么秘辛,还是某种技艺,难不成是有什么神仙手段,広谓为何要不惜重金购买?”
“他就是看了一部分,而且还是老八和老闻给他的。”
“老八和老闻又是何人?”
“八马那老头,还有闻道鸣。”
斐云荣面色微变:“闻老先生也在寒山书院中任教?”
“你也知道他?”
斐云荣微微颔首,脸色很是古怪。
秦游哈哈一笑,他知道斐云荣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书院中,要问存在感最低的大儒,那肯定是闻道鸣老先生了。
闻道鸣被称之为林中狂生,诗词双绝,平日里几乎不怎么授课,而且隔三差五的就去山上溜达一圈,有点像是威力加强版的贺季真,很少在书院中待着,所以秦游也就几乎没怎么和闻道鸣打照面。
不过两天前秦游和廖文章聊过之后才知道,八马先生将书赠予天楚的嶂雾一事,实际上就是闻道鸣出的主意。
秦游后来又询问了一下董昱这才知道,存在感最低的闻道鸣绝对是几位大儒中最牛B的人,最不到最性的格,就成不了最老的头,闻道鸣便是如此。
别看这老头整日没个正经模样,实际上暗中做了不少事情。
自从书院在科考中包揽前五后,闻道鸣就经常跑到京中去“踢馆”,打着寒山书院的名头,什么国子监、各大学馆、族学,溜达个遍,愣是将京中的大儒们“切磋”的颜面无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读书人这个圈子更是如此。
别看廖文之脾气火爆,人却是比较中庸的,之前一直觉得寒山书院想要立足于京城,最好不要太过得罪京中的读书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道理,寒山书院只要老老实实的教授学问就行,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过闻道鸣却不是这么想的,文也好,武也罢,谁拳头大谁就是大哥,不服是吧,没事,让你服,甭管是心服还是口服。
事实证明,闻道鸣不愧为林中狂生这个称号,满哪找人打听谁说寒山书院坏话了,锁定目标后直接捧着书拿着戒尺就去踢馆,一来二去后,京中的书院们都闭嘴了,即便是说也不敢明面上说,深怕被人得知后传到闻道鸣的耳中。
当时秦游知道此事后,立马就想给闻道鸣三十二个赞。
原本他还以为寒山书院的“好名声”传出去了,所以京中没有什么读书人敢在继续骂下去,感情是闻道鸣生生将寒山书院弄成了读书人圈子里恶霸一般的存在,这才导致没人敢当继续键盘侠了。
谁敢继续当键盘侠,闻道鸣就会精准定位打击,真可谓是做到了一个读书人都不放过,别说书院了,哪怕是各个学馆刚束发的孩子都不放过。
就好比两个月前闻道鸣在茶楼中喝茶,就听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书生讨论科举的事,其中一个小读书人也就八九岁那么大,说寒山书院包揽了前五肯定有猫腻。
然后,闻道鸣整了整衣冠,朝着小学子深深一拜,正儿八经的开始讨教学问了。
最后,那小学子是哭着跑回家的,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这也就算了,都快七十的闻道鸣一路尾随小学子回家,到了一处六品文官的宅院中,然后当场写下了拜帖,要找人家大人讨教学问,美其名曰,子不教父之过,孩子敢如此污蔑寒山书院,当爹的肯定也是言传身教了。
这个六品文官知道闻道鸣的大名,中门大开,带领着全家走了出来后都快跪地上叫爸爸了。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闻道鸣给这文官一顿羞辱后,又跑去了京兆府,说要举报,举报有人质疑科举的公正性,等同于质疑礼部,质疑天子,各种上纲上线,差点没给那文官逼的请辞了。
知道这些事情后,秦游感慨万千。
感情这位存在感最低的老先生才是几位大儒中最投脾气的人。
这就是传说中别人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秦游也就是字都写不明白,要是有几位大儒的本事和学问,他也去京中天天踢馆。
就《寒山杂谈》这事,连秦老大都算计进去了,换了秦游,他是绝对不敢干这事的。
这闻道鸣最牛B之处在于“懂规矩”,凡事都按规矩来,都能上纲上线,看似丧心病狂,实际上人家占着理。
秦游觉得这老家伙不应该叫林中狂生,应该叫法外狂徒,忒特么嚣张了。
“娘炮兄,不是本世子不给你面子,成册的书都让我的几个门客带走了。”
秦游深怕斐云荣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真不是推脱,凭咱俩的关系,还是那句话,你就是我亲生的朋友,书要是在,肯定给你看。”
斐云荣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失望之色,沉思了片刻后,道:“那殿下可否给学生讲一讲这书中的学问。”
秦游搓了搓牙花子。
学问?
哪有什么学问,都是阴间小妙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