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人老成精,朱善虽然才五十多岁,但在古代也算是高寿了,要知道在夏朝人们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四十出头。
随着朱善娓娓道来,秦游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又掉坑里了。
这段时间里秦老大虽然没有走正规程序下圣旨,但是却接二连三的派太监过来催促,更别说之前在石林苑中还面授机宜,这也就是说,创办寒山书院这件事,秦老大很在意!
这几日朱善也在考虑,堂堂的一国之君想要创办一个小小的书院,无非一句话的事,随便找个大臣都能办了,可为什么非要一再强调让越王府来办?
思前想后了一般,朱善意识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秦老大未必指望寒山书院教授出多少状元之才,而是想要利用寒山书院形成一种风气,一种开启民智的风气。
现在这世道,读书实际上是一种特权,各州府的学堂也好,下面的私塾也罢,想要进去读书,家里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进去读书的。
秦老大是一国之君,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弊端,所以这才借由寒山书院来形成一种风气,一种世人皆可读书的风气,一方面是开启民智,一方面是牵制世家门阀。
秦老大能想到,朱善能想到,那些朝堂大佬和世家门阀当然也能想到,所以这寒山书院可谓是步步荆棘。
而秦老大将这差事交给越王府,交给秦游,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至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是当日秦游“救”廖文之时率先提出来创办书院这件事,另一方面,则是越王府是个万人喷的倒霉催。
如果是交给其他大臣,秦老大不放心,因为这些文臣本身就是既得利者,大部分都是世家门阀的代表,怎么可能砸自家的锅。
可交给秦游就不同了,越王府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体,就是不创办书院都天天有人喷他们,最主要的是,秦游有才学,有胆识,也有脑子,可谓是不二人选。
书院办成了,秦老大就如了愿,要是没办成,被喷的也是秦游,和天子无关,大家只会说天子体恤廖文之才顺水推舟促成这件事的罢了。
而且从侧面也能看出很多问题,秦老大着急吗,很着急,但是人家不出钱,也不出力,为什么,因为怕到时候怕越王府被喷的时候受到牵连!
可以这么说,秦老大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对秦游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
如果秦游让乔冉入宫和秦老大说这事办不了的话,可想而知秦老大要有多失望。
越王府可以让任何人失望,但是唯独不能让皇帝失望,因为越王府在朝中可谓是四面皆敌,唯一的靠山就是天子!
这就是朱善刚刚阻止秦游撂挑子的主要原因。
听朱善将事情分析了一通后,秦游骂人的心思都有了。
这几天他还在想秦老大难得仗义了一回,屯盐卫的人都晋升了,越王府赚的钱也没充公,可算没坑自己了。
结果现在他才知道,秦老大…不愧是你!
这一次秦老大不是没坑自家人,而是坑的不明显,还用布给坑盖上了,坑还特别的深,特别的大。
当然,秦老大可能也没想到,秦游从始至终都想着糊弄事罢了。
“偌大个京城,居然连盖房子的地方都没有。”秦游想想就有些心灰意冷:“总不能把书院开到咱越王府吧。”
朱善苦笑连连,真要是这样,越王府那可真成了天下笑柄了。
“三少爷。”凤七突然一拍脑袋:“京里都是那些朝臣们的地,可郊外不是啊,小的想起来了,郊外有好大一片荒地,都是在兵部名下的。”
“兵部?”
“就在河边,屯盐卫以东的荒地直至后山都是兵部的地,早些年骁骑、先登、神武三营都驻扎在那里,后来被充入了卫戍京中的八大营,最终就剩下个屯盐卫了。”
秦游闻言面色一动。
那片荒地他见过,从河边到荒山,占地极为广阔,别说盖个书院了,搞个大学都绰绰有余。
秦游不由问道:“可兵部的地不是国有的吗,都是朝廷的,能让私人用来盖书院?”
凤七摇了摇头,看向了朱善,后者也不敢随意断言:“国朝倒是未有先例,不过这地的确是兵部所有,除了屯盐卫的军营外,其他地方都荒废着。”
想了想,朱善问道:“要不,赶明个让人去兵部问问?”
“也别明天了,今天就去问,我去。”
秦游此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以前是没当回事,现在听朱善一分析,内心也意识到了这是秦老大对他的一个考验。
秦老大如何看待自己,秦游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他都巴不得秦老大永远忘了他这个人,省的坑自己,可便宜老哥要在朝堂上混,便宜老爹也是如此,越王府都要靠着秦老大过活,既然秦老大如此看重,就算是为了秦狰和秦烈考虑,秦游也要把这事漂漂亮亮的办成。
想到做到,秦游让朱善随意挑一些礼物,带着凤七就匆匆离开了越王府前往兵部衙门。
要是其他五部,秦游是想都不带想的,可兵部不同,虽说是兵部尚书是恭文华,但是京中这武将中威望最高的便是秦狰,那些年轻的将领们哪个不是秦狰一手提拔的,即便是年纪稍长些的,那至少也在当年受过越王秦烈照拂过,就说这兵部尚书恭文华,如果没有秦烈当年力排众议一力举荐的话,这老家伙混到今天最多就是个兵部侍郎。
六部都距离皇城不远,兵部的衙门就在皇城根儿的最西侧,秦游骑着马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
兵部门口的军卒一看秦游腰间的虎纹吊坠,问都不问一声,一人跑进去通禀,另一人满脸陪着笑的给秦游牵马。
秦游还是第一次来兵部衙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四下看着。
六部中其他五部,秦游没去过,但是他相信,兵部绝对是最破最穷的了。
墙上的青砖老旧斑驳,地上的砖石也全是裂纹,就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砖,庭中栽了些杨柳,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应景的,稀稀疏疏就连树皮都快掉光了,整个兵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破!
谁能想到,这掌管天下兵马大权的并不居然如此破旧不堪。
《世子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