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白日里已经休息,如今精神头正好,几人便趁着夜色,往前行去。
走走停停,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终于要出了乌鸡国界。
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足有十里多宽,波涛汹涌,水势湍急,。更吓人得是河水漆黑一片,就像墨水一般。
“悟空,这河水怎么如此漆黑?莫非水中有什么妖怪?”唐三藏问道。
“师父,你也是多想,莫不是被妖怪抓走的太多了。这河水虽然漆黑,并不算奇怪,想当年老猪掌管天河的时候。什么样的水没有见过,就是银河老猪也下去洗过澡。”猪八戒说道。
“师父,这河水还没有我那流沙河凶险。一般来说,河水都是河神的地盘,养不出大妖。”沙悟净也跟着说道。
“你们既然对水如此了解,咱们当如何渡河?”唐三藏有些生气的问道。
“要是俺老猪,当然是飞过去了。要是沙师弟,游也能游过去。若是猴哥,那肯定是跳过去。”猪八戒说道。
“若是为师呢?”唐三藏问道。
“那……那肯定得坐船过去。”猪八戒有些语塞道。
“这江面浩淼,更无一船。你既然如此有主意,今天八戒你驮我过去。”唐三藏放下望远镜,朝着猪八戒说道。
“师父,瞧你说的,老猪一人飞过去容易,但你是肉体凡胎,重于泰山。老猪这一缕清风,半层薄云,哪里经受得住。沙师弟水性好,流沙河鹅毛不浮,他都能过。不如让他驮着你,游过去得了。”猪八戒辩解道。
“唐三藏,想要过河,却也简单。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亲自划船,送你去对岸。”飘渺的江面上薄雾笼罩,一条小船从薄雾中穿梭而出,一人直立船头,脚下的小船无风无楫自动。
“阁下何人?不知道什么条件,才肯渡我过河。”唐三藏朗声问道。
“黑水如墨,浪里穿梭。不是河神,便是妖魔。”猪八戒冷笑道。
“八戒,此人面目俊朗,一身儒雅,岂会是妖魔。”唐三藏训斥道。
“猴哥变成人形,面目更加俊朗,飘然如仙。师父你是不知,越是丑的妖怪,化成人形越俊朗。”猪八戒说道。
“你这呆子,你们说你们的,牵扯上俺老孙作甚。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俺老孙丑了。”孙悟空说道。猪八戒脖子一缩,耳朵藏起,连忙闪到一边。
孙悟空以火眼金睛望去,这人倒还真不是妖魔,气息清朗,头顶隐有神光。他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泾河龙王的第九子,那条小鼍龙。
所谓鼍(tuo)龙,其实就是扬子鳄,龙生九子,什么样的后代都会出现。
“唐三藏,我愿随你去往西天取经。你若答应,我便送你到对岸,并且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船离岸边三丈远,那人便停住了脚步,有恃无恐的向唐三藏说道。
“我等师徒西行取经,乃是奉唐王之命,每个人都是佛祖和菩萨钦点。如今已历多载,一路风雨与共,恕贫僧不能答应。”唐三藏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唐三藏,取经天命五人,我也不让你为难,你把敖烈换掉。我乃泾河龙王第九子,出身不比敖烈这个逆子差。今奉舅父之命,镇守黑水河。我可以放弃这一切,甘愿驮你去往西天。”鼍龙说道。
小白龙一听,不安了起来,朝着鼍龙轻嘶。鼍龙冷笑道:“你不过是个废物,在唐三藏跟前,就是浪费。”
“你这小鼍龙,好大的口气。莫说是你,就是你舅舅西海龙王敖闰,也不敢在老孙面前这样说话。”孙悟空说道。
“我在和唐三藏说话,师父尚未开口,做徒弟的哪有说话份儿。”鼍龙冷笑道,他看着唐三藏,继续问道,“唐三藏,你意下如何?若是愿意,昔日唐王害我父丧命,这个仇恨也可一笔勾销。”
“哈哈,老沙,你摸摸我额头,是老猪生病了,还是他生病了。”猪八戒听完,拍着屁股大笑了起来,笑的是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看是二师兄病了,被他的天真笑病了。”沙悟净答道。
“猴哥,老猪说个事情,等会儿你动手的时候,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一定要留他一个全尸。”猪八戒扶着沙悟净,乐不可支道。
“哼,既然如此,你们永远别想渡过黑水河。”小鼍龙看唐僧沉默不语,哪还不明白,人家这是拒绝了。他继而朝着唐三藏冷笑道,“我本来一片好心,不愿吃你的肉。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了,咱们正好新仇旧仇一起算。”
猪八戒再也忍受不了,举起钉耙,朝着小鼍龙打了过去。惊起大浪数丈高,河岸上的唐僧被淋了个落汤鸡,再看江面,哪里还有小鼍龙的影子。
“二师兄,你这是打妖怪呢,还是给师父找不自在。”沙悟净无语道。这些水对他倒是无所谓,一身水淋淋,反而很舒服。
“这小鼍龙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有什么手段。”孙悟空猜测道。
“猴哥,你也是多想,这分明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二世祖。这样的仙二代神二代,老猪以前见多了。”猪八戒说道。
“他是泾河龙王的儿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唐三藏忧虑道。
“泾河龙王,又不是四渎龙神,更不是四海龙王。他们老猪尚且不惧,何况这不挂名的龙王儿子。”猪八戒说道。
“师父,这泾河龙王和唐王有何冤仇?”沙悟净不解道。
“昔日泾河龙王犯了天条,克扣了下雨点数,违背了玉帝旨意。天庭让唐王麾下魏征魏丞相监斩,泾河龙王夜间托梦,想要唐王和魏丞相求情。唐王陛下答应了泾河龙王,便约魏丞相下棋,不让他去天庭斩龙。不料魏丞相并未离开皇宫,只是打个盹儿的功夫,便把泾河龙王斩杀了。”唐三藏侃侃而谈,把昔日魏征梦中斩龙的故事,和几位徒弟说了一遍。
“好厉害的魏征,他恐怕是什么大能之辈,隐居在大唐。”沙悟净惊叹道。
“老沙,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封神之后,人间国度也是四分五裂,再也没有皇朝出现。大唐所在的地方,乃是昔日人类国度的核心区域,也是最有可能诞生另一个皇朝的地方。如今大唐帝国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已有皇朝气象。不知道多少有识之士,隐藏在大唐之中。”猪八戒说道。
“人皇绝世,不知道多少万年,昔日大商也只敢称帝。莫非这大唐,还能诞生人皇不成?”沙悟净有些不服气道。
“你们这话越扯越远,咱们现在是讨论,怎么渡过黑水河。有没有人皇诞生,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孙悟空看几人越说越远,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怎么渡河?当然是打过去了。老沙你下去把妖怪引出来,我和猴哥在岸上,等他出头,一耙子了结他。小白龙,这小鼍龙论起来,还是你表兄弟。等老猪打死了他,你可莫要怪罪。”猪八戒说道。
“大圣,可是孙大圣到了,黑河水河神前来叩头了。”正说话间,河水中走出一个老人,朝着孙悟空纳头便拜。
“你是黑水河河神?莫不是妖怪变得?来哄我们。难道那小鼍龙不是此处河神?”猪八戒诧异道。
“天蓬元帅,我不是妖怪,我才是这黑水河真神。刚才那人是泾河龙王的第九子,他母亲是西海龙王的妹妹。两年前,他来到这里,抢了衡阳峪黑水河神府,把小神赶了出去。我曾往海内告他,龙王不准我的状子,让我把水府让给他。我欲启奏上天,奈何神微职小,不能得见玉帝。半个月前,又一头鼍龙来了此处,他的力量更加强大,小神更加不敢状告与他。今闻大圣到此,特来参拜投生。”黑水河河神委屈道。
“又一头鼍龙?他是什么来头?”孙悟空好奇道。
“小神哪里知道,听那妖怪喊他鼍祖,应该是冲着大圣你们来的。”黑水河河神说道。
“肯定是想吃师父的肉。”猪八戒嘟囔道。
“黑水河中还有小神的一些部下,听他们说,那小鼍龙喝酒之时,曾和他们说。跟在唐三藏的身边,即使不吃他的肉,随着他去西天取经,也能得造化。大圣便是很好的例子,不过跟了唐三藏几年,隐隐成了大罗之下第一人。”黑水河河神回答道。
“这都什么鬼话,老猪我也跟着师父几年了,不还是和以前一样。猴哥,传出这谣言之人,其心可诛。”猪八戒说道。
孙悟空一听,冷笑了起来,传出这谣言的人,肯定不是朋友。大罗之下第一人,只这一个称呼,便会给他引来无数敌人。
“八戒,悟净,你们保护师父。老孙去黑水河中探探,看看那鼍祖是什么来历,竟敢称祖。”孙悟空冷笑道。
他一头扎进水中,他有两粒定海珠,经过这先天灵宝的改造,水性也不差。水中是鱼儿的天下,孙悟空摇身一变,变成一条锦鲤,向着水底潜去。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策略有些失误,黑水河河底,水怪无数。一条锦鲤游来游去,实在是太扎眼了。他把第三波想要抓锦鲤的虾兵蟹将,扔进本命空间,不得不变作一只虾兵,混在队伍里,一点点的向着水府靠近。
“果然如八戒说的,变成人形越是俊朗,原形就越是丑陋。”孙悟空看着水府中的鼍龙,不由得赞同了猪八戒的观点。
“大王,怎么样了?”小鼍龙正在独自喝闷酒,龟丞相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那唐三藏好生无礼,竟然不肯同意我的条件。他若是答应了我去西天取经,我也好跟老祖求情。”小鼍龙郁闷道。
“大王,既然他不答应,为何还不喊醒老祖。做不成取经人,不如就把唐僧吃了。老祖神威盖世,法力通天,一定能打败孙悟空。到时候他炼化神魂,大王您吃了唐僧肉,也是一番造化。”龟丞相建议道。
“你懂什么,吃了他的肉,也就痛快一时。跟在他身边,这造化才是源源不断。你不知道猴子如何凶猛,哪吒都不是他的对手。当年猴子大闹天宫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厉害,肯定是跟着唐僧,得了造化。”小鼍龙训斥道,他继而愤愤不平道,“敖烈只不过是西海庶子,母亲更不是龙族。他何德何能,竟然能随唐僧西天取经。”
“大王是不准备叫醒老祖了?”龟丞相问道。
“你懂什么,如今不叫醒老祖,我连唐僧肉都吃不上。”小鼍龙说道。
他放下酒杯,收拾了下衣衫,向着水府深处而去。孙悟空化作蜉蝣,贴在了小鼍龙的衣服里。
还未接近鼍祖,孙悟空便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这样强盛的气息,他只在牛魔王的身上遇到过。这头鼍祖,竟然是半步大罗,什么时候龙族出现了这样的强者。
龙凤之劫后,妖族便有意识的打压龙族。这种打压到了封神之后,越来越显着。凡是大罗之上的龙族,都必须回归龙界,不允许出现在地界。
四海龙王,四渎龙神,全部都是太乙境修为。孙悟空所知道的,唯一在明面上活跃的大罗龙族,便是青龙神君孟章。青龙一族虽然是龙族,其实已经脱离了龙族的管辖,而是直接归天庭管辖。
“老祖,唐三藏到了黑水河。”小鼍龙有些畏惧,依然鼓足勇气,敲响了石门。
“我知道了,开启九龙幽水阵。”鼍祖的声音响起,小鼍龙有些不情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直接捏碎了。
“啊啊啊……”惨叫声响起,水底的水族一个个爆体而亡,一道道精血凝聚成九只血龙。孙悟空惊骇,这河底水怪,足有十万之多,就这样全部死了。
黑水河冒起一片片血色,一只只水怪干瘪的尸体,浮出了水面。密密麻麻,挤满了河面,顺着浪流而下。
九道血龙在河面上盘旋,鼍祖出现在血龙的中央,足有百丈长。他大嘴朝着岸上一吸,强大的吸力涌来,唐三藏一行人,直接朝他嘴中飞去。
“孽畜,敢尔。”孙悟空暴喝一声,金箍棒猛然暴涨,从河底出现,顶在了鼍祖的下颚上。鼍祖剧痛,痛呼一声,连忙闭上了嘴。
吸力消失,唐三藏几人直接落入河中。孙悟空跳出水面,金箍棒遥指鼍祖。
“孙悟空,你若识相,便交出唐三藏。否则我这九龙幽水阵,把你化成一团血水。”鼍祖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