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筝与那中年男子谈妥之后,立时签了契约文书,又去衙门备案之后才算是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
而后心中少了一件大事压着的她顺利拿到铺子钥匙后,才满心喜悦地去给家里买了一些米面粮油。
等把这些简单的东西采买完毕,沈明筝又去买了瓜果蔬菜的种子后,方才背着背篓往牲口集市上去了。
因为上午租铺子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所以等她来到牲口集市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集市上许多人都卖完牲口准备回家了。
沈明筝背着背篓在粪便味浓郁的牲口集市上转悠了一圈,见里面只剩一些七零八落的小商户,且他们身边的小牲口也都是些不太如人意的东西。
沈明筝犹豫的边走边看着那些要么太小,要么太大,要么鼻歪眼斜耳朵长的小东西,就没了采买的欲望。
于是,尽管集市上的人都热情的招呼沈明筝过去看看,沈明筝也只隔得老远的朝他们摆摆手,拒绝了。
待她从牲口集市出来时,时辰便已经过了午时。
沈明筝猜测明悦她们在家已经吃过中饭,她便不慌不忙的继续往外面街市上走。
走到半路时遇到卖包子的,沈明筝过去买了十个包子,自己拿了一个在手上啃着,剩下的便让老板包起来放进了背篓里。
直到此时,沈明筝才一边啃着烫手的包子,一边往城外走去。
这个时候的季节已经临近初春,路边生长着的枯树上已经开始有小小的嫩芽吐露出来。
沈明筝看着道路两旁万物复苏的景象,迎着春风惬意地往前走着。
走不多时,见旁边有条清澈的小溪,沈明筝将手上未吃完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便往官道旁边的小溪边走去,准备趁着溪水洗洗手上的油脂。
沈明筝来到小溪边上,蹲下来就借着清澈的河水看到了自己白皙的面庞。
沈明筝赏心悦目地看了自己一眼后,才就着潺潺的溪水洗了手,而后不顾溪水的冰凉,掬起一捧来喝了一大口。
溪水入嘴的瞬间,那股冰凉的感觉先是顺着她的牙齿缝儿钻进了牙龈里。
而后又顺着喉咙一直往下滑进胃里后,沈明筝被冻得一个激灵的同时,顿时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清爽起来。
正当她准备再掬一捧水的时候,就见清澈的河水里突然倒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
沈明筝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愣了一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谢时彦。
看着那熟悉的面具,沈明筝脑海里想起上次与他相见的情形,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不想见到我?”
“没有。”沈明筝挪开目光,看着溪水倒映下的自己。
“那为何许多天不曾进城,还拿东西将黑羽给赶跑?”
谢时彦缚手站在沈明筝边上,高大颀长的身形恰好将蹲在那里的她挡住。
远远看去,竟发现不了蹲在地上的沈明筝。
沈明筝听了他的话,想起自己前些天拿着屋后的芦苇将那黑色鸽子赶走的事情,故作爽快回头看着他道:“因为我还欠着你的钱啊。”
沈明筝话音落下才注意到,今日的谢时彦与往日不同。
往日的他意气风发,且自带一股威压的气势。
而今日的他尽管依旧有面具的遮挡,但是脸上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地方却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苍白来。
“嗤!”
谢时彦听了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说了那是我给你的,不用你还我。”
“我娘从小就教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想占你便宜。”沈明筝一本正色地看着他道。
谢时彦听到她这话,面上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一定要与我分得那么清楚?”
谢时彦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也不禁略微激动起来。
话音落下,便见他有些许不适地轻咳起来。
沈明筝看着他这副孱弱的样子,心头生出怀疑的同时也不再与他较劲。
片刻后,谢时彦终于缓过劲来,止了咳嗽。
然而沈明筝却注意到在他那宽大的黑色披风的遮挡下,他腰腹的位置似乎浸出了一片血色。
沈明筝见状,想也没想就上手掀开了他的披风。
“你受伤了?”
谢时彦见状,连忙想要伸手遮挡。
却不想今日沈明筝的动作竟是格外的迅速,他还来不及反应,她的手已经落到了他的外袍上。
沈明筝触碰到谢时彦那手感细腻的外袍时,顿觉掌心一阵温热。
在那温热的感觉下,是一丝丝粘腻的手感。
沈明筝惊慌地收回手,就见自己掌心已经满是鲜血,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谢时彦见了,脸色瞬时一黑。
就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绢丝手帕来,拉过沈明筝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掌心的血色给轻轻擦净了。
沈明筝看着谢时彦这温柔细腻的动作,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没有挣扎。
半晌后才听她喃喃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时彦听了她的问话面上神色未变,只是目光略微晦暗了几分。
“无事。”
他没有将自己十五那夜送完沈明筝后,在回城的路上遭遇伏击的事情告诉她。
他不想让她担心。
这次是他的疏忽,轻看了对方,所以才让他们有机会伤了他。
沈明筝见他不愿多说,再看他如今也是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不自觉悬起来的心下才慢慢冷静下来。
之后两人便沉默下来,在小河边又站了一会儿后,沈明筝担心这寒风萧萧的小溪边对谢时彦的伤势不利,便借口家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急匆匆离开了当下。
谢时彦听了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将她送到山顶,站在那里看着她进了山寨后才转身离开。
沈明筝察觉到身后的谢时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