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沈明筝开口,他便径直朝着萧崇的书房大步走了进去。
沈明筝见状,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只能迈步跟了上去。
她跟着谢时彦走到屋里的时候,萧崇已经重新回到桌案前,拿起先前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待他们进去,才听他沉声道:“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你不在宫里陪你老子,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谢时彦听了后,露出一脸的不以为意。
“你这话也是好笑,一个把儿子扔在异国他乡十年都不闻不问的老子,值得我去陪吗?!”
萧崇听了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无奈地抬起头来看他。
“罢了,那你今日来我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带了朋友来向您讨杯酒喝。”
谢时彦唇角依旧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他终于转回身,将站在他身后的沈明筝给拉了过来。
沈明筝还有些懵懵的不知道谢时彦为什么会带她来当今丞相府上来要酒喝。
却不想萧崇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手里握着的书骤然滑落,整个人不敢置信的僵直了身子。
“你……”
萧崇看着沈明筝的脸愣了好半晌,方才说出一个字来。
只是这一个字之后,他又闭了嘴,怔怔地看着沈明筝,意识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沈明筝看着萧崇这怪异的举动,心头生出一丝不解。
就见她轻轻拽了拽谢时彦身上披着的墨色披风。
谢时彦察觉到身旁动静,眼底带着温润转过身来看她。
“丞相大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了吧!”
“嗤!”
沈明筝话音落下,谢时彦发出一声轻笑。
“这本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怕什么打扰。”
谢时彦说完,径自解了披风,随意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后,便拉着沈明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人外人对待。
而面对他们两人的整个动作,萧崇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脸上挪开过,也没有说一句不可。
沈明筝的目光从他面上一扫而过,与他对视的瞬间,她心底生出一丝不自在来。
因此只见她尽量往后靠,最大程度地将自己窝进宽大的椅子里。
见她这样,谢时彦终于开口道:“够了老头儿,你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这样看着一个小姑娘,合适吗?”
听到谢时彦打趣的话,萧崇方才从深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萧崇,目光愤愤地从谢时彦脸上刮过去,而后再落到沈明筝脸上的时候,眼底已然换上了从未有过的温和之色。
只见他又看着沈明筝犹豫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你今年多大了?”
沈明筝不明白萧崇为何一来就问她的年龄,但为了不惹怒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不给甜水寨的乡亲带来麻烦,她还是准备恭谨地起身,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沈明筝刚要站起来,身旁却兀的伸过一只手来,将她重新按回椅子里。
“坐着回答就好。”
沈明筝听了谢时彦的话,面露诧异的看他。
却见他依旧带着温润的浅笑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
沈明筝见状,不禁又往萧崇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他没有说什么,沈明筝方才没有起身,看着他道:“小女刚好十五了。”
“十五了……”萧崇重复了一遍沈明筝的话,而后又自言自语的道,“原来她一早就嫁人了。”
沈明筝听到萧崇口中喃喃自语的话,不知他说的是谁,便没有接话。
片刻后,又听萧崇问道:“家中父母可好?”
听到萧崇这话,沈明筝没有多想,只当是普通长辈随口一问。
便听她实话实说道:“回丞相大人,小女家乡今年夏初发大水,阿爹阿娘都已经不在了。”
“什么?”
萧崇突然听到沈明筝这话,整个人惊得顿时从椅子里站起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沈明筝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却见萧崇面上露出极度悲痛的神色,仿佛晚年丧子一般难过。
沈明筝看着眼眶骤然湿润的萧丞相,心中疑惑的瞬间似乎也终于猜到点什么。
他姓萧,阿娘也姓萧……
只是她从未想过,阿娘竟然会与燕国这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扯上关系。
沈明筝眼底带着一丝惊疑看向前方站在的萧丞相,心中猜想着阿娘与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片刻后,见萧崇还沉浸在难掩的痛苦之中,谢时彦终于忍不住,与他道。
“我今日带她来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是她的生辰,希望能讨您一杯酒喝。”
萧崇听到谢时彦这话,想起先前曾听她说她如今十五了,至此他才意识到,原来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
燕国女子及笄素有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为晚辈赐酒、簪发的习俗。
为的是得到长辈的祝福,往后余生更加安稳顺遂。
明白了谢时彦的意图,萧崇终于从痛苦中回过神来。
只见他立马唤来下人,轻声吩咐了几句后,很快便有人捧着一壶美酒和一只精工雕刻的金丝楠木盒走了进来。
自从猜到萧崇和阿娘之间或许认识之后,沈明筝便满腹疑惑的坐在那里。
此时见下人拿着东西进来了,沈明筝方才收回意识,暂时将疑惑抛到脑后不再多想。
然而她虽然不愿多想,眼前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多想。
就在她收回意识的瞬间,萧崇已经大步从桌案后面走出来,从下人手中接过酒壶后,亲自斟了一杯递与沈明筝。
“若是能早见到你,我必定为你好生筹办一场及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