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众人身后的江婉见此,不由得扯出几分无奈且尴尬的神情来看着沈明筝和吴秀莲等人。
而后便见她无声地叹出一口气,不舍地将怀里的明琅交给沈明筝,越过众人仪态万千地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闻声转头的大太监张德悟已经透过人群,看到了失踪许久的主子。
就见他紧握着手里的拂尘,满脸激动地往前快走几步,而后脚下一软便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张德悟深深地看着从沈明筝等人身后走出来的太后娘娘,依旧没有停留,手脚并用一般爬着来到江婉脚边。
“娘娘……”张德悟看着江婉,嘴角不停地抽泣着,最后几乎是失声一般喊了她一声。
江婉见此,亦是强忍住故人重逢的激动心情伸手扶住他点点头。
张德悟终于重新握住自家主子的手,眼含热泪的他抬头仔细端详了自家主子一眼后,方才见他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娘娘啊,这么些日子您都上哪儿去啦,可担心死奴婢啦!
奴婢天天担心您一个在外边儿,既没奴婢此后,身上又没有银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我的娘娘唉,您怎么这么狠心……将奴婢一人扔在那深宫里面呐……奴婢可想死您了哇……”
张德悟一边嚎啕不已,一边夸张地扒拉着江婉的衣袖,激动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扶着他的江婉自是知道他的真心和脾性,见他哭得如此,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落泪。
一时之间,已经反应过来这位常年在韵味轩哄孩子的老妇竟是当朝太后的众食客,立时四肢着地惊慌失措地朝她跪了下去。
额头呛地,再也不敢往前看去。
堂内众食客听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这一画面的时候,惊慌不已的同时也都纷纷忍不住开始跟着落起了泪。
待时间过了好半晌,理智的江婉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今天韵味轩遭人陷害,她既然已经恢复太后身份,就必然要为韵味轩主持公道。
于是就见她拍拍张德悟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哀家过得很好,哀家如今也回来了,你别弄得跟哭丧似的。”
张德悟一听自家娘娘竟然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来,连忙止了眼里的泪水,委屈道:“娘娘您说什么呢!
您是千岁娘娘,观自在菩萨必定会保佑您万寿无疆。
奴婢好不容易见到您了,您可千万别说这些话来刺激老奴了。”
张德悟抽泣着说着话间,一双昏花的老眼里又跟着滚出几滴泪来。
江婉见此,也就认同地叹息了一声,不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只颔首朝还有些激动的张德悟点头。
见江婉和张德悟渐渐不哭了,堂下跪着的众食客也都逐渐收住了情绪。
只是待众人将自身情绪收住之后才都一一反应过来,他们刚刚不仅差点得罪了丞相看重的人,甚至还差点将当朝太后也连累进去。
想到此,众人顾不上再为太后和张公公的主仆情深而感动,立刻浑身颤抖地开始朝江婉磕起头来。
“太后娘娘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娘娘饶命啊!”
“小的们知道错了,太后娘娘饶命啊!”
而站在那边的江婉,只默默地将跪在地上的张德悟扶起来,而后接过他递来的手绢,缓缓将脸上的泪痕一一拭去。
而后便见她仪态端方的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从地上那一群人的背脊上一扫而过,眼底满是淡漠。
待她扫视众人一圈后,那边的萧崇也都立刻迎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太后娘娘,老臣来迟了。”
时隔数月之后,江婉再次以太后的身份与萧崇相对。
只见江婉一双好看的凤眸一改先前的淡漠,突然带上点嫌弃与鄙夷的神色看了萧崇一眼。
“无妨!
丞相大人贵人事忙,理当来得晚些!
毕竟当年如此,今日自然亦是如此。”
萧崇听到江婉这话,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只见他躬着的背脊略微一僵,整个人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一般,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后才站直身体自觉地挪到了一旁。
江婉见此,亦是不再与他说话,轻哼一声之后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此时,已经控制住了激动心情的张德悟,也懂事地伸手过来让江婉扶着,而后和她一起转身看向后面的韵味轩一众人。
此时此刻,韵味轩一行人看着江婉这母仪天下的架势,也都已经逐渐清醒。
在沈明筝的带领下,纷纷跪地朝江婉拜了下去。
江婉见她们要拜,连忙伸手想要阻止,然而动作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明筝带着身边众人一起,恭恭敬敬的朝她磕下头去,大声喊道:“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止是沈明筝和吴秀莲等人,就连心性懵懂的明琅,也都不解的看着她,被自家阿姐带着乖乖地朝她磕了一个头。
站在原地的江婉看着他们这恭敬的姿态,听着在耳边响起的谦卑话语,再想到周围跪伏一地的燕国百姓,江婉犹豫了一瞬,终究没再阻止。
等她们一个头磕完,她才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
而后便见江婉拉着沈明筝的手,看着她们一众人道:“好了好了,都快起来。
这次也就罢了,往后哀家准许你们都不必再跪。”
吴秀莲等人一听江婉这话,想起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麻木地朝她点点头。
而被她握着手的沈明筝,看着眼前这位刚刚还是她家婆婆的人,突然变成了当朝太后,心头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江婉见此,心知今天的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