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来回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一个字,激动得撑起手臂,想要下床,她在床上待得太久了,一只脚刚刚挨着地,却软弱无力,她嘭得一声倒在地上,好在地面擦得干净,她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孤青推开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床边,撩开帘布,薛莲身上因为伤口太多,浑身都缠着止血的布,身上衣服也是为了不压住伤口,穿得一身单薄的纱衣,孤青偏过头,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起来,余光看着脚下的地面,把她送到床上,转身走出帘布,把带来的东西端过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是药和粥,吃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有告诉我。”
他把托盘放在凳子上,一只脚慢慢推过去,薛莲趴在床上,喘着气,她一只手从床上伸出来,抓着床边的帘布,用力的扯下,帘布慢慢悠悠的飘下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孤青的脸出现在目光里,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孤青蹲下身,凑近薛莲,呼呼的热气扑在耳朵上,她的声音轻的像是一滴水落在水井里,“我...我想...找...找...潮南...”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便是潮南走到你身边你又能说上几句话,不如养养身体...”
薛莲一只手垂在床边,似乎也听进去了孤青的话,慢慢的不再挣扎,一双眼睛疲惫的闭上,孤青站起身,端起药,扶起她,靠在他的肩头上,一点一点的给她喂药,她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力气,但是喝口药的力气还有。
吃完药和粥,孤青扶着薛莲趴下,从枕头下带出一本书,捡起来,是他之前放在她床头柜上的,杨舒的游记,捡起来,书中一页似乎被薛莲刚刚折了一角,他扫了两眼,是杨舒在南海渔村的经历,他把书合上,放到柜上,把掉在地上的帘布重新挂上去,端着两个空碗下去了。
应缺背靠在窗边,看到孤青下来,调笑道:“哟,看来是人醒了啊,都能吃下粥了,哎,薛姑娘是不是可感动了?”
孤青置若罔闻的走到后面的厨房里,应缺叫他他也不停,应缺无奈的努了努嘴,“看来是耳朵不好使啊。”
杜三冷哼了一声,继续喝着茶。
第二天杜三便离开了温城,前往祝乐城,走时趁着天刚蒙蒙亮,谁也没说,把之前收好的杨舒的灵物就放在应缺的房间里。
杜三不在了,也没人能管束到他了,应缺整日在外面胡溜乱窜,连阿回都看不下去了,孤青直接提了他的行李,扔到街上,跟他说再不回去,就直接去信给赵夫子,直接把应缺吓得连夜就跑了。
阿回后来问他,赵夫子是谁?
孤青说那是他们这些新奉灵使的老师,负责教导新人熟悉灵物和奉灵,手上拿着又厚又长的板子,凡是被他教过的,再见到他都是两股战战,应缺那个脾气,被赵夫子不止整治过一会,听见他的名字就能被吓出半条街。
薛莲身体也慢慢好转了,好了的第一件事就找了潮南,在房间里谈了整整一天,好几日都这样。
阿回就在大堂叹了一整天的气,连带着小灵也开始学了,昭明不得以去开解他,阿回道:“这眼看着孤青一腔努力就要付诸东流,我这心里难受啊。”
昭明不得以带着小灵四处躲避阿回,但是孤青又沉着脸,他也不敢上去触霉头,能说话也就昭明了,整天缠着昭明躲迷藏,小灵老是捣乱发出声音,害得昭明真是没办法了。
终于,薛莲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也不找潮南了,阿回总算放下一口大气,昭明也算是放下口气,阿回老是贴身缠着他,他这些日子就是想出去也没门了,好在结束了。
阿回好奇心重,薛莲和潮南到底在讲些什么,他抓耳挠腮好几天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潮南那个好好先生的样子,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僵持下来,每天都用炽热的眼光盯着潮南,害得潮南还以为自己每天偷偷摸小灵被发现了。
昭明找了一日,又去了四闻坊,恰巧越方在,便将锦囊又交了他,嘱咐他好好保管,对于越方离开四闻坊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薛莲身体大好之后,也出来走动,阿回就像个老鼠似得,每天嗅着风向到处见缝插针,就是想刨出个消息,薛莲圆滑,每次阿回想去搭话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歪的,潮南却是,见人三分笑,温和得像水一样,但是浑身柔辉每次都让阿回忍不住放轻了声音,问着问着就拜倒在那双水润润的眼睛里,这么问的话感觉好有罪恶感的啊。
连连吃了败仗,阿回看到昭明就像看到亲人一样,一把手夺过怀里毛茸茸的小灵,这种时候,只有软乎乎的小猫能安慰他的心了,昭明在旁边气得直揪他耳朵,但他就是不放,潮南过来劝了半天架,顺手摸了几下小灵。
昭明寻思这两人可能是故意的。
薛莲听见楼下热闹的声音,扶着墙下了楼,但是她身上还是有些虚软,下来的时候扶着楼梯边的栏杆,本来是想出来透透气,快走到一半的时候,脚下踏了空,歪倒着向下坠,惊叫着往下倒去。
大堂的人,这才看到薛莲,却都离得太远了。
就在薛莲以为自己大概又要受一回伤的时候,地面却变成了有弹性的肉盾,一双手稳稳的扶在她的肩膀上,她听见头顶上那人的闷哼声,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
孤青挡在她身前,薛莲扶着栏杆重新站稳,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送你上去吧。”
薛莲点了点头,孤青扶着她另一只手,两人走上了楼。
底下阿回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嘟囔道:“这两人啊,算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