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游士好奇,是什么能让男人在短短的一年当中忘记了和他相伴了近十几年的妻子和儿子,他便远远的看了那位夫人一眼,确实美貌绝伦,但是他第一次遇见那家主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见任何人说过那位主人风流不羁的传闻,人人说他很是重爱他的夫人,从未染指过其他女人,难道只是因为容貌吗?他便在那座城中住了下来,一年之后,那位外出游学的儿子回来了,他似乎平静的接受了家中一切的变故,可是不到半年,那位主人家就去世了,外人猜想是那位新夫人坐不住了,想要得到财产,一年之后,那位新夫人吞金自尽,这种风言便落下了帷幕,那位小主人并没有接过家中的财产,他散尽了大半的家财,带着一点钱财离开了那座城。”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完你这就知道了。家中所有的奴仆就散尽了,他寻了管家和那位新夫人的贴身丫鬟,知道了一些蛛丝马迹,由此推断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一个后母,继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不好相与的,为什么要寻死呢?那家主人死时已经四十七岁,容色已衰,一个二十二岁的女人,她的余生还有多长啊,会为了那家主人殉情吗?是怎么都不会的。丫鬟说,她偶尔会站在小主人的院子门口,在深夜无月的时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也不进去,就那么站着,但是这样的情形很少,不是贴身伺候的丫鬟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习惯,深院寂寞,那位继子还比她大一岁,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怕也是郎才女貌,若是心中生了些情意,怕也是不敢与人言,只能在暗夜里辗转反侧,若是被继子撞破了心思,怕是只会难堪不容于地,这般情形恰恰是那位游士的猜想,那位后母为了维护自己心爱的人,在这件事情还未被他人得知之前,便将自己的一点火苗生生的掐断了,这难道不是最合理的猜想吗?在那位继子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顺手把这件事写在了游记里,你不觉得这故事有点像吗?”
“像胡家所说的那位傅家妇人。”
“不仅仅是像不是吗?也许这两个故事里的主人公,真的是一个人...”
“这又有什么联系吗?”
“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赴死,只是为了保护他,我不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但是那份愿意保护爱人而赴死的心情,她大概永远不会忘,所以我愿意赌,舍身挡下了那些花,就是让她回忆起那份心情,心上有了情,身上便有了破绽,我赌的不过是在那阵破绽里,杜三和应缺能够杀出一道生路,却没想到啊,昭明的动作比他们二人还快...”
“就为了这个你看过的故事吗?...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吗?”
“为什么不呢,我相信自己的所有判断,就像你相信自己手里的枪一样。”
薛莲淡然看着自己枕边的一双手,看来就像是无波无澜的讲完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孤青隔着帘布,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推开门出去了,关门的瞬间,薛莲觉得自己的故事讲得一点都不好听,不然,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她慢慢撑着手坐起来,窗户已经关上了,没有风了,身上的伤口也变得有些难以忍耐了,她想,是不是自己变娇气了呢,怎么一点疼都忍不了了呢。
那朵花开得瞬间,她知道,那些花瓣是杀人的利器,他为了维持屏障消耗了所有的灵力和体力,他望了薛莲一眼,便似乎认命了,静静等待着落下的花瓣,就那么一眼,她便似乎生起了无限的勇气,就这么死了难道自己甘愿吗?不甘愿的,可是跳动的心脏却在催促她,眼睛的泪水在提醒她,她似乎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挡在孤青身上的瞬间,她想,若是那个故事是真的就好了,她的运气似乎很好,赌赢了。
下楼的孤青,一步一步的踩在楼梯上,大堂里正在说话的几人听到声响,望了过去,看到孤青还是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阿回轻轻推了推在一边喂猫的昭明,小声道:“喂,怎么这个样子下来啊,不是应该喜笑颜开,两人对着泣泪拥抱吗?怎么不大对劲啊?”
昭明一点也不想搭理他,阿回锲而不舍的又推了推,昭明不耐烦道:“你问他去啊!在这鼓捣我算什么本事啊!真是够了!”
阿回被昭明这么一吼,像个小鸡仔似得坐在昭明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端着个碗戳着碗底,应缺像是没看到孤青脸色似得,放下碗,招着手喊他,“阿青,还以为你又不出来吃饭了呢,快来吃饭了。”
杜三在底下拿着筷子戳了他两下,看他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就罢了,这傻子啊。
潮南坐在昭明的另一边,小灵坐在餐桌的一角上,昭明手里拿着小鱼干,慢慢投喂着小灵,小灵摇着尾巴,慢悠悠的吃着小鱼干,潮南一只手悄悄的摸着小灵的尾巴。
孤青走过来,应缺给他挪了个位置,问道:“身上伤好了?”
应缺一拍大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伤,歇息两天就好了,我就是心疼我家织云娘娘,那么爱漂亮,受了伤现在还没缓过来,都不肯出来见我了,催我回去呢。”
“你们打算什么回去?”
应缺挠了挠头,道:“大概快了,那副画出来之后就被烧了,杜三哥帮我收了灵愿,我估计要一个人回去了。”
阿回觉得这也太快了,问道:“这么着急吗?杜三哥要去哪?”
应缺望着杜三手上银环,道:“还不是为了他家小琵琶,听说那个什么祝乐城发现了金玉琵琶,小琵琶心系金玉琵琶,他追着这金玉琵琶多少年了,这样的消息能错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