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帝如愿以偿看到自己最小的儿子头上原本未长出的一对皇族之角在八歧鳞蛟妖力的灌注下长了出来,欣喜若狂,一张老脸上乐开了花。
“我的儿,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他不禁连连称赞,而他身后的金色披风似乎通灵般的,得意的飞卷起来,其上的八歧鳞蛟图腾如活物般在风中扭动。
“父亲。”
“儿子。”
父子对望,眼神中只有幸福。
可就在下一刻,大皇帝的喜悦之色好像突然被冰封似的,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麻木。
大皇帝的眼前。
刚刚长出一对短角的八皇子,本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灵兽化,身体越来越蛮壮,鼓起的肌肉如小山,头上的一对双角越来越长,锋利如钢叉,双眸赤红如兽,如同一头愤怒的公鹿。
“嗷!”
八皇子仰天一声怒吼,声音似兽非人。
灵兽化仍在继续,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出一片片灰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有灰色的妖纹闪动,恐怖如斯。
刺啦!
后背的衣衫被撑破,长出鳞蛟状的背鳍,而身后竟然多了一条丈许丈的鳞蛟之尾。
八皇子摇晃着身后丈许长的鳞蛟之尾,大片的灰黑色妖气飞卷,他双眸充血,盯着眼前的大皇帝。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
“儿啊,我是你的父皇,你是我唯一有双角的皇子,你是东海大皇宫的未来,也是鳞蛟族未来的主宰。”大皇帝温和耐心地解释道,想要唤醒八皇子原本的意识。
“你骗人,你和我不一样,我有一身的鳞片,而你没有。我们不是同类,我要吃了你。”八皇子咆哮着,完全听不进大皇帝的话,而且也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父皇。
大皇帝一听,顿时眼泪冲出了眼眶。
作为东海大皇宫的主宰几百年了,风风雨雨,什么阵仗没见过。
五百年前,八歧鳞蛟分身被斩的时候,他没有哭。三百年前,和鼎盛时期的鲨齿族进行大决战的时候,死去了三个亲兄弟,损失了整整两支远征船队的时候,他没有哭。就在几年前,他得了一场大病后,身体每况愈下,得知自己寿元不多,他还是没有哭。
如今,他给予全部希望的小儿子在接受八歧鳞蛟气运降临的时候,出了意外。他再没有大皇帝应有的冷静和高贵到冷酷的逼格。
他有些慌了,不知所措,泪水控制不住的洗刷他粗糙的脸颊。
“儿啊,你好好看看,我是你的爹爹。”大皇帝几乎是哀求的口吻道。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一位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儿子身上的父亲。
失去理智的八皇子完全听不进大皇帝的苦苦哀求。此刻的他,身高丈许,健硕如凶兽。原本身材高大的大皇帝在他的面前如小童一般不堪。
嗖!
八皇子一步跨出,巨大的身躯无比灵活,一下来到了大皇帝的跟前。
他飞快地伸出一只布满灰黑色鳞片的手臂,手爪的指甲尖锐如叉,一下扣住了大皇帝的脖子,然后向上一提。大皇帝如一只被飞鹰捉起的小鸡般垂在那里。
窒息!
大皇帝的脸被憋得发紫,鳞蛟化的八皇子的尖锐指甲刺入了他的脖颈,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金黄蟒袍。
疼痛!
大皇帝的心被狠狠地,无情地刺了一下。
脖颈处的疼痛不算什么,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儿子。虽然现在的他已是风烛残年,但以其道明境第二层的修为,仍旧有足够的反抗能力,可以瞬间重创鳞蛟化的八皇子,甚至是杀死。
绝望!
这最小的儿子作为他全部的希望,如今变成没有理智的凶兽,让他绝望。他对自己的命运绝望,对鳞蛟族的命运绝望。他宁可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手中,也不愿意亲手伤害或者灭杀他,也不愿看到鳞蛟族后继无人而最后崩溃的结果。
他一双老眼望着自己的儿子,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模糊中,他仿佛看到几年前,那个稚气满满,吃糖还会吸手指,对着他撒娇的宝贝儿子。
“小宝,我是你的爹爹。”
他呼唤八皇子的小名,却只能在心里,他的脖颈被八皇子的利爪扣得死死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长时间的窒息,让大皇帝失去反抗的能力,他的四肢如干枯的柳枝,无力的垂下。
“当啷!”
一个小物件从他的袖口中滑落,磕在水晶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枚圆形的白玉玉佩,表面没有任何雕工,光滑如镜,温润如水。其上系着红色的绳结,绳结是十字形状的,样式再普通不过,没有皇族宝物应有的高贵,倒像是普通百姓家的东西,平凡但温暖。
刚好这圆形玉佩滚落到八皇子的脚尖上,此时八皇子的脚已经灵兽化如同鹰爪一般。
灵兽化的八皇子被这细微的动静吸引到了,他低头看了一眼。
玉佩上温润的白色和绳结平凡的红色映入了他的眼里。
他原本满是血腥之色的双眸中,就像被放人入了解药,瞬间褪去了大半猩红。
他喃喃低语:“玉佩,小宝,父亲,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