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少堂怒的摔门而出,崔玄理亏脑中还在想着月少堂刚才说的尚武堂的事。
不歧外来之士,不设士族尊卑,不拒男女之分。这十八个字对崔玄的冲击几乎击碎了他几十年的三观。
直到护卫换他才反应过来,月少堂已经离开了。
“还是那护犊子的臭脾气!”崔玄摇头笑道。
护卫:“主帅,您真的要降么?”
护卫的目光落在那封战报上,月少堂将战报都与崔玄共享可见推心置腹, 崔玄一旦倒戈那他身后的崔家军……
东武岂不是如虎添翼?!
崔玄心中正犹疑着,门外骤然闯进人来,跪地急道:“主帅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云京崔府
听脚步声杂乱,崔青山急促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 南乔低头继续摆弄着花草。
崔青山是昨夜带人偷溜出府的,特意换上了夜行衣,看方向是关押崔家族人的地牢。
现在带伤回来,南乔动动脚就知道崔青山干什么去了。
看着崔家二公子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没想到连脑子都不好使。
他们崔家现在被扣上一个叛国的帽子,救人这种事本就讲究私密,他这做儿子的还亲自去……
怕木什海逮不着把柄么?
南乔摇头,心中感慨:戎狄的男人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人都送走了么?”崔青山肩头铁箭入骨,青筋凸起,血不断的从手缝中流出。
“若有崔氏族人全部安全出城,公子放心!”
“公子?”
崔青山以为医师唤他,抬眸只见医师手上的残影,一股子腥热喷溅到崔青山脸上。
骨头撕裂的疼痛险些让崔青山失去理智,他紧咬着牙待医师上完药绑好纱布,来不及换下一身血衣便吩咐着:“木什海的追兵马上就到,传我令崔家军马上退回宽城,护父帅!”
“公子,主帅将崔家军精锐留给您就是担心万一生变保您一条后路, 宽城……”崔家军儿郎咬着嘴唇, “主帅说过,您不得去宽城!”
“木什海敢动崔家人便是对父亲已经失去了信任,一旦木什海的人接手宽城,父亲……就危险了!”
崔青山撑着一口气起身,此时此刻他脑中不断回响着云京城中讨论崔玄与敌国战将往来过密有投敌叛国之嫌的流言……
面对东武和木什海,崔家该怎么活下去?
“林伯,你带着府中的旧部先走!”
“迪可舒,飞羽营的人随我走,其余人立即前往宽城不得有误!”崔青山道。
“公子……”还有人想劝,被崔青山一个恶狠的眼神止住,“违军令者,逐出崔家军!”
这些人都是自小便在崔家军中长大,如家如乡,宁死也不愿被驱逐,此言一出在无任何质疑声。
深夜,重阳大殿内灯影幢幢青色的纱帐扭摆着身姿摇曳,木什海坐于珠翠帐帘之后粗狂野性的脸因奏折上的内容越发狰狞起来。
新晋的几位将军跪于珠帘侧,书本翻飞砸在珠帘上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主上息怒....”几人战战兢兢的恳求着。
有人瞟到被书本夹带出来的纸条, 上面清晰的写着:崔玄密会定国王,意欲投降, 请旨速杀之?
流言竟是真的?
看到密信的人浑身一震,头越发的低了下去,心中不知揣测几何。
息怒?
接连败仗让木什海如坐针毡,怒吼着:“一群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顶用的!”
滨州早有防范,难道是木拓提前漏了马脚?
木拓一向办事严禁,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会不会同崔玄那个老匹夫一样....
木什海越发的火的撕心裂肺,为什么都要背叛他?!
拳头紧紧的攥着,一把拉起地上人的衣领,面容可怖的笑着:“都给本王听清楚了,若是守不住城门本王便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东武皇帝不是号称仁义之师么?捉拿境内所有东武人,以人为质吊挂在城门口,东武人想要进城就先踩着自己人的尸体走过来,哈哈~”
几个人低头对视一眼,这样的手段却令人不耻但是谁又敢言?
违心的附和道:“主上....圣明!”
夜风袭来吹的人后背发凉,南木搓了搓手臂看了一眼天气道:“什么破地破天儿又阴着脸,怕不是又要下雨吧?”
戎狄地处西南,四季中有三季都是阴雨天气,冬季常年大雨冰封。
“娘娘的手臂又该难受了....”南乔道。
月轻玉不说,可南乔知道每逢阴雨天月轻玉身上留下的旧伤就会发作,就连简单的抬臂穿衣的动作对于她而言都是艰难。
如今她们二人都不在身边,绿筠又...手心收紧,南乔嘱咐道:“等宫中乱起来我们便动手,今夜务必要得手!”
她要用最快的时间赶回娘娘身边,是死是活她都要守在娘娘身边。
飞羽营的崔家军身轻如燕的在房檐上跳动,阴沉的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南乔和南木拉起面巾一个飞身混入夜幕。
二更,人困马乏是最佳动手的机会。
换上一身戎狄兵卒的装扮,依旧阴森可怖的地牢是她们和滨州军一起厮杀战斗过的地方,墙壁上的血渍依旧鲜红,南乔只希望上一次的失败没有惊动木什海,不要将大公子转移了才好。
换值的首领查验了腰牌,打着哈欠扫了一眼,不耐烦的说着:“今儿来的怎么这么晚?都困死老子了,磨磨蹭蹭的感情儿你们抱着娘们睡舒服了...”
监督完两班换值,领头的钻回尚有余温的被子里鞋都没脱的睡下了。
每个守卫都有固定看管的监牢,牢外还要重兵轮番看守,想要到地牢的最深处,硬闯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南乔掂了掂腰间沉甸的钥匙,冲着南木一个坏笑。
三更天,地牢首领被浓烟呛醒,身边的喊杀声振聋发聩,狱警和牢中的重犯不分你我的杀成一片。
“造反了!造反了!”
南乔捂着流血个胳膊往里冲,踉跄的扑到狱警前,慌道:“快,前面的囚犯越狱了,主司调你们前去支援!快!若是囚犯跑了,怕会治咱们一个看守不利的罪名呢!”
守卫向外看了一眼,黑烟滚滚,他们身处地牢最里侧,即便没有看守不利的罪名,火势一起他们可是连逃都逃不出去的。
“快!走!”
错身间,南木手中多了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