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忽然响起的沙沙沙声,打断了左埕的思绪,他猛然一惊,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长风快速地挪到了左埕身边,防备着望向不远处的林子,林子里一片黑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他们只能看见树木的大致轮廓,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天空晴朗,明明无风,明明仅有几步之遥,他们这边的树木纹丝不动,那边的树木却像是起了风似的摇晃不停,树叶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诡异,太诡异了!
左埕想起那天自己被打伤后的事情,那时候,也是这种情形。
他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都在发颤:“是他来了……”
闻言,长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色也有些不好。
秦终南缓缓转身,深邃眼眸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光,看像是冷漠又无情。
那人一袭白衣,在树叶的沙沙声中走出。
最终,停在了两片林子的交界处。
树叶的沙沙声在一瞬间停下来,少年面色冷然,周身带着如黑暗一般的威压,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左埕神色紧绷,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下却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日这人发疯时的模样。
长风脸色同样不好,但多是气愤。
忽地,他上前一步,对着来人质问道:“阿遇,你有没有良心?姑娘救了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你,照顾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少年闻言,目光幽冷地看了长风一眼,眸子里带着一抹嫌恶。
“你……”长风被他的神情刺激到,握着长剑就要冲上去,被一旁的左埕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别冲动。”左埕低声提醒,“你不是他的对手。”
长风气闷,“那姑娘怎么办?”
“殿下在呢。”
左埕说完这一句,同长风示意了一下,长风不甘心地退到一边,给秦终南让出一条路来。
月光下,秦终南缓缓走出。
四下里寂静,无人说话,只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虫鸣声和野兽嚎叫的声音。
“你食言了。”秦终南开口。
夜色下,四目相对,一个玄衣如夜,一个白袍胜雪。一个沉静森然,一个冷漠阴沉。
“那又怎样?”少年冷哼,神情嘲弄讥讽,声音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浑厚。
“你能奈我何?”
秦终南眸光沉了沉。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人?”
“我又说我要放人吗?”男人哼笑,神情孤傲且不可一世。
“好。”秦终南略点了点头,话落,再不看少年一眼,转身就走。
长风见状急了,刚要上前,就被左埕拽了一把。
“你想下山?”男人声音里带着嘲弄。
秦终南没答话,男人哼笑,语调讥讽:“这满山的迷阵,都是我布下的,除非我允许,否则,你下不去。”
秦终南闻言笑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头顶茂密的树叶。
“迷阵而已,依山而在,依景而生,你说,若我放火烧了这山林,砍了这树木,你说这迷阵,还在不在?”
“你敢!”男人声音陡然一冷,下一瞬,身形如闪电一般,闪到了秦终南面前,左埕惊得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提醒,就看见秦终南身影一闪,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躲过了少年的攻击,身子快速往后移去,下一瞬,身子如蝶而起,朝着少年攻了过去。
长风站在左埕身边,只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每一次出手,都蕴含力量,每一次出手,都蕴含杀招,但每一次,对方都能堪堪躲过。
少年徒手攻击,秦终南虽带着龙岩刀,却稳稳别在腰间。
两人的动作都快得很,长风有些看不过来,他双眼跟着两人的身影来回动,可看了半晌,却困惑了,小声地同身旁的左埕道:“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他挠了挠头,继续道:“他们看似杀招,可最后都没要对方的命。”
左埕视线一错不错地追着两人的身影,平静无波道:“不用明白,看着就行。”
“哦。”长风乖顺地应了一声,不吭声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人齐齐停了下来。
少年笑了,“倒还算有几下子。”
“过奖。”秦终南在他对面落下。
山林里起了风,吹得两人衣袍飞动。
少年神情依旧冷漠阴沉,可看向秦终南的目光里,却是带了一分欣赏。
“左七右三,前十五,右八前九左十六。”
长风不解,小声地问左埕:“他说的这是什么啊?”
左埕没吭声。
长风还要在问,便听少年道:“三日后,半山,子时。”
“好。”秦终南应声。
少年等了会儿,没等到秦终南在开口,哼笑了声:“你就不怕我再食言么?”
秦终南看了他一眼,“无妨。”
少年闻言,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爽朗浑厚,听着比秦终南还要年长。
沿着山路一路下来时,长风小声的抱怨:“这人真是奇怪,既是专门来带咱们出去的,好好带咱们出来不就行了,还要打一架,真是……什么毛病。”
左埕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别人擅自闯入你家,你能好好带人出去吗?”
长风:“……那肯定不能啊!”
左埕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说“这不就得了”,但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长风的肩膀,往前追秦终南的身影去了。
长风在抓了抓头发,茫然道:“我说的也没错啊……”
他困惑了一会儿,也没太纠结,便抬脚追左埕去了。
“姐姐,桃花酥好吃吗?”
厨房内,穆沂辰坐在桌案前,一边帮着弄鲜花,一边问安被看。
“当然好吃了。”安被看围着围裙在和面,闻言道:“等到三月份的时候,桃花盛开,就能做桃花酥了,对了,京城有一片桃花林,桃花林里有一家酒楼,他们家不光有桃花酿,还有桃花酥,等咱们回了京城,我带你去。”
“好啊。”
柳枝在厨房里安静地清洗花瓣,闻言看了安被看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欢喜的穆沂辰,抿了抿唇,没吭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晚上,趁着穆沂辰不在,柳枝冷着脸,质问安被看。
彼时,安被看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月色喝茶,闻言笑了。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柳枝皱眉:“你想带走公子。”
安被看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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