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被看忽然觉得,古代大户人家为女儿培养可以信赖依仗的小丫鬟和嬷嬷的行为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毕竟父母亲人不可能时刻陪着女儿,但这些人可以。而且关键时候,往往是同小姐一同长大的小丫鬟冲在前头维护她们。
安被看站起身,拿出银针在少夫人身上扎了几针,让少夫人暂时清醒一些。
“夫人,您的情况现下不大好,可能没办法把孩子生出来,是我女医,我有办法帮你生下孩子,不过这个过程可能很疼,也很痛苦,对你的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害,你看行吗?”
年仅十六岁的少夫人眼里是泪,眨了眨眼,涣散的眼眸方才聚焦,她盯着安被看看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随即,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她说这话时,眼睛在流泪,眸中却尽是祈求之色。安被看鼻尖狠狠一酸,即便她已经跟着丘姨为几位夫人接生过,可到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
古代女子生孩子,每一次都是过鬼门关,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自己不一定能挺过来,可她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在最后关头,都想把或者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孩子。
安被看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尽力让你们母子平安。”
“谢谢。”女子说完这一句,便疼的皱起了眉头。
彼时,小丫鬟端来了温水,安被看让人把少夫人搀扶起来,给她喂了一些水,然后在床边为少夫人按摩以减少疼痛。
很快,麻沸散便送了过来,彼时,少夫人的精神越发涣散,屋子里的人闻着酒香味儿神情疑惑,有些不放心,安被看没时间解释,只坐在床边给少夫人喂麻沸散,可少夫人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安被看在她耳边道:“你若想母子平安,就把这个给喝下去。”
那神识涣散的少夫人在听到这话后,总算是张开了嘴。
等到一碗混着酒的麻沸散喂下,少夫人脸色红润了许多,但音乐还是能瞧见几分苍白来。
安被看来时将用于手术的东西都带了,又让人准备了酒精。
借着阿箬给自己穿衣服的空挡,安被看道:“你们若想你家少夫人母子平安,从现在起,全都听我的,不要问我原因,也不要擅自做主,更不能打断我,否则,一旦出现意外,我也没办法补救。”
或许安被看的眼睛太过严肃,也或许她说话的声音过于沉稳冷静,一屋子的人被她震慑住,一时间全都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反驳。
安被看扫了众人一眼,道:“如果没有异议,你们现在都可以出去了,记住,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一定要守好门,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冲进来,一旦手术被打搅中断,你们家少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全都有生命危险。”
说完,安被看看向一直守在少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想着这应该是少夫人从小到大的贴身侍女,道:“你负责带他们出去,然后他们负责守门外,你守门内。”
小丫鬟愣了一下,可看着安被看的神情,到底是点了头。
一切准备妥当,安被看给银剪刀消了毒以后,便开始给少夫人进行手术。如今这情况,侧切是不行的,毕竟宫口开的不够,而少夫人又已经没了力气,那就只能选择剖腹产了。
阿箬站在一旁给安被看打下手,先前安被看准备给上官暖手术生产的时候,就带着阿箬一起去给别的夫人接生学习经验。
私下里,安被看也同她说起过“手术”的事情,但耳闻和亲眼所见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当阿箬眼看着安被看拿着匕首花开少夫人白皙的肚皮时,阿箬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她不敢吭声,生怕打搅到安被看,便死死地咬着牙站在一旁。
丘姨作为京城最好最有经验的稳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接生方式,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回神,却是没有吭声。
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位阮姑娘是上官正泽请来专门给上官暖接生的人,上官家对上官暖如何看重,上官正泽对这位姐姐又是如何看重,这都是京城里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阮姑娘能被请来专门照顾上官暖,为她接生,那就说明阮青烟与众不同。
毕竟,上官暖的身体,已经如入秋的花,眼看着颓败下去。
丘姨是见过上官暖的,而且不止一次。她看到过上官暖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能死去的苍白。
可这两天,她也见到了上官暖,那朵明明快要凋零的京城娇花,如今却又重新换发出了生机,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想到这儿,丘姨压下心底的震惊,在一旁等着给安被看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却要阿箬递东西的时候,安被看都一声不吭。室内一片寂静,阿箬和丘姨在一旁则是一声不吭,生怕打搅到安被看。
至于那位少夫人,早已经沉沉睡去。
院子里寂静一片,守在外面的丫鬟嬷嬷们都不敢出声,小丫鬟担心自家小姐,却也不敢来回踱步,就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喧闹起来,阿箬闻言心一慌,忙转头望门口处望了一眼,就听见哭哭啼啼地声音:“我不是故意的,嬷嬷,你就让我进去见姐姐一面吧,我真没想到姐姐会摔倒……”
阿箬有些担心,回头打量了安被看一眼,就见她神情专注地做着手术,像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般。
小丫鬟闻言又气又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进来问:“姑娘,外面闹起来了。”
“打出去。”
安被看头也不抬地道。
小丫鬟闻言一愣,阿箬怕她影响到安被看,忙走到小丫鬟身边道:“我们姑娘叫你们打出去,你就出去让他们把人打出去,听我们姑娘的总归没错。”
小丫鬟冷冷地点了头,随即转身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怕自己的脚步声影响到安被看,忙又慢下来,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打开门又关上,对着外面的侍女嬷嬷正色吩咐道:“夫人生产乃是大事,一个妾也敢来这儿胡闹,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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