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都成建安,年关将至,街头巷尾处处散发着喜气。
两男两女漫步在皇城大街上,衣饰素雅却难掩贵气。
年纪最小那名女子一个人跑在前面,一会儿流连于各个小吃摊子,一会儿又钻进街边的铺面,欢实的紧。
“天儿,快叫你娘子回来,她这上窜下跳的,看的我头都晕了”,年长些的女子忍不住开口。
“姐姐莫要拘束于她,本就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与我们待的时间久了,也该着她出来放放风”,青年男子笑道。
“就你护着她,一会儿开坛显圣,她便戴虎头帽,吃着糖葫芦出场吧”,中年女子摇了摇头也笑了。
“时辰还早,天儿姐姐,我们也先找处茶楼坐下吧”,四人中的长者发话了。
“也好,我看前面那家就挺雅致,天儿,你先去挑个二楼的清静位子,我们随后过去”,中年女子吩咐道。
青年男子应声过去了。
“道祖,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祖成全”,王母见昊天走远,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王母有话尽管直言”,老君附耳倾听。
“天儿他们成婚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月儿这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所以老身想借此次下凡的机会,让他们多多亲近,你看……”,王母终是道明了来意。
老君抬眼望向不远处那抹欢脱的身影,她此时正提着一个兔子灯笼,向他炫耀呢。
“王母尽管安排,老夫配合你便是”,他说出了令王母满意的答案。
这间茶楼应当是此地响当当的老字号,门庭开阔,内饰古朴典雅,一楼有说书的台子,四外圈儿都是散座。
二楼是回廊式的雅座,向外可看街景,向内亦闻书声,真可说是处好消遣。
三人已然落座,某人才拿着她的一大堆小零碎儿跑进来。
饶是这都城的伙计见多识广,也难免被眼前的女子惊艳了一把,忍不住边引路边搭话:
“小姐不是都城人士吧?敢问此来是投亲还是访友,可有落角之处?”
“本店在建安可是三十年的老字号了,茶楼连带后面的客栈都是祖业,既方便又安心”。
“住店?这个我倒没想过,你上去问我姐姐吧”,知月瞧着伙计如此卖力地推销,便给她指了条明路。
伙计自然心领神会,看来这一家四口,能说了算的还是那位夫人。
见知月上来,昊天赶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撂在里边的长凳上。
知月脱下斗篷,便坐到了老君身边的空位上。
“那么大的地方,干嘛非要挤着坐”,昊天苦着脸。
还未等知月回答,站在边上的伙计便搭腔了:
“老爷与小姐的感情真好,如此相貌出众的父女,怕是寻遍了都城都没有呢”。
话音落下,四人稍有些卡壳。
知月晓得,他是想先拍足了马屁,再提一提后面的大客栈,便爽快地应下了:
“我爹爹长得帅吧,你还挺有眼光的,他可是我们那边有名的美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闺阁少女哦”。
她边说边挽住老君的胳膊,蹭到他肩头撒娇。
“这孩子,又胡说,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坐相”,老君想把她推回去坐好,奈何越推越紧。
“老爷一家都是人中龙凤,若是想在建安逗留几天,便也不必再寻住处,后院的客房小的可以随时给您安排”。
伙计边说,边看向这家里的主事。
王母正有此意,冲老君使了个眼色,便直接拉上昊天和店小二看房去了。
“他们都走了,你还要假装父慈子孝到什么时候?”老君眼望街上的人流,看不出一丝情绪。
“师父生气啦?你是不愿听我喊你爹爹了,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是美男子呢?”
她识趣地放开他,坐到对面,顺手倒了碗花茶润喉。
他没做声,只是收回视线看着她。
一片细小的花瓣没有随波逐流,淘气地沾在她的唇尖儿上,向他耀武扬威地勾着手。
“昨晚的点心好吃么?”她双手托腮,肆无忌惮地看他蹙眉。
“为师不爱吃甜食,以后不要送了”,他垂睑饮茶。
“师父,你好挑嘴呀,人家做什么都讨不得你的欢心,不吃荤腥,也不吃甜食,那你到底想吃啥?”
她撅起小嘴儿嘟囔着。
他忍不住又瞟向那片一直在叫嚣的花瓣,却不敢盯得太久。
某人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抓起桌上的空托盘,挡住侧脸,站起来便是一口勿。
街上车水马龙,无人驻足,店内人声鼎沸,鲜有注目。
她只是浅啄并未恋战,动作快的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唯有唇上那片花瓣却不见了。
“你!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他面上又羞又恼。
“恩?何事?”她一脸无辜地眨着眼。
听到脚步声,她便拿起方才买的一大堆东西站了起来:
“房间选好了?那我把东西送过去就回来”。
王母和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吩咐小二给知月领路,他们俩个则坐下继续喝茶。
“道祖不去看看么,我们选了这家客栈最大的天字号套房,‘巾’字形的三间连在一起,宽敞极了”。
“他们小俩口一间,你我住两边,中间还有个小饭厅,吃饭也不用下楼,方便的很”。
王母对她选的这个住处是相当满意,撺掇着老君也过去瞅一眼。
“你选的肯定错不了,老夫信得过,不看也罢”。
他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单独见她,只是这一低头,却看到了她落在长凳上的兔子灯。
“我们都去过了,您顺便把这幼童的玩具给她送过去,总不能拿着这东西去办正事吧”,王母抬手把灯笼递了过来。
“如此,我便去看一眼吧”,他无奈地接过小灯离开了。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听着旁边已经没了动静,才提着灯笼过去。
‘巾’字形的三间是相通的,不知为何,他推门的手变得无比紧张,他害怕遇到她。
还好,她已经不在这儿了,他环顾着他们的房间,的确是不同的。
粉色纱帐围挡的床榻,一看就知道是为新人准备的,她的虎头帽就放在床头,墙上还挂着他送她的那件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