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庙前院
日落之时,霞光满天,不曾有人留意,这早已荒废的院中,正溢出层层叠叠的光,灼灼其华,金银交错。
知月将信将疑地使了把力气,托起那铁棒在手中掂了掂。
心中暗道:还成,没她想象的那么难拿,正琢磨怎么用它呢。
岂料那棒子似有灵性,一到她手中,便上下翻飞快如闪电,指天如猛虎归山,指地若蛟龙入海。
她舞到兴处腾空而起,一棒在手直搅得长天万里星河乱,风云变色日头低。
她心中暗笑:啧啧,真是个好宝贝。
神兵所至气浪滔天,山摇地动,十方山神土地全被摇了出来,小老头们互相搀扶,举头望天,有一人揉了揉昏花老眼,大喝一声:
“哎呀!不好,那猴子又回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战战兢兢俯首便拜:“大圣爷爷,快收了神通吧,咱们有事好商量”。
“哈哈哈哈,你等无需介怀,只是稍作操练罢了,老夫会看着她的,且下去吧”。
老君现身院中,止住了“矮人们”的告饶声。
“呜呼呀,谢天谢地,既然道祖在此,我等便放心了”,众人向上拱手,面色稍缓,“事才还当是又出了什么妖孽呢?”
“道祖小心,大圣顽劣的很,莫要被他伤着了,我等就此告退”,众人说罢,渐隐于尘土之中。
“那些老头呢?他们和公子絮叨些什么?”知月降下云头,落到院中。
“哦,我方才忘了告诉你,这东西有些法力”,老君笑道:
“你这一阵耍的倒是开心,却搅扰的左邻右舍不得安生,他们自然是来投诉的”。
“公子所言极是,这棒子小女用着称手,便有些过力,让公子见笑了”。
她边说边仔细端详着手中铁棒,可说是爱不释手。
“这东西既与姑娘有缘,那便赠与姑娘吧”,他忍住想轻抚她发顶的冲动。
“公子,这……”,一旁的穿山甲刚刚便看傻了眼,闻听此言才醒过神儿来。
“是啊,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怎能平白受你如此大礼,不妥不妥”,某人口中推让,心下却不忍将它交回。
“姑娘此话有理,自然不能白送,在下还有三个条件”,老君背身望向已然掌灯的戏台。
“公子请讲”,知月应声。
其实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小子说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她全都答应。
“月儿姑娘果然快人快语,那在下便直说了,这第一么,你不能问它的来历”,老君转头回话。
“不问,不问”,某人点头如捣蒜。
“第二么,方才你也看到了,这法宝是件克敌的利器,凡人撞上便会没命,亦可叫鬼哭神嚎”。
“除非必要,你切不可拿出来炫耀,更不能伤及无辜”,这一句,他面色深沉言辞恳切。
“小女明白,公子早知我非凡人,能提得起这宝贝,才将此计献于小女”,知月飘飘下拜:
“我定不负公子重托,好生用它”。
“其三,若你今晚夺魁,可否与在下共度良宵”,老君伸手扶她,眸光灼灼。
“公子好生唐突,我虽代表花楼出赛,却非那楼中之人,怎可……”,她缩回手,一张脸羞恼的变了颜色。
“那个……,先打住!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穿山甲听的头皮发麻,赶紧叫停。
“道祖,这事原不该小的多言,不过……,你二人的身份地位,可开不得这种玩笑啊!”
他把老君拉到一旁,附耳轻言。
“怎么?我便是喜欢她了,不行么?”老君挑眉。
“喜欢?!”穿山甲倒退了两步,“可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怎会有人知道?”老君邪魅一笑。
“那也不……”,穿山甲没再说下去,他已经明白了,这事他管不了。
“月儿姑娘考虑的如何?我这约法三章你可答应?”
他不再理会穿山甲的噎嗝,又回到某人的视线之中。
“你是不是早就存了这个心思,才愿意帮我的”,知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是”,他回答的干净利落。
“这样吧,我是否夺魁,还是个未知之数,不如你先将这宝物借我,待我拿下比赛再说”,她斟酌道。
“呵呵,你方才还担心,你家主子会吃了我的亏,她可比你我要精明多了”。
老君对杵在一旁生闷气的小跟班说道。
“我说月儿姑娘,你那比赛一结束,还要我这法宝何用?在下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你既是这般不信我,这东西我不用也罢,大统领,我们走”。
她扔下铁棒,转身就走。
“你不想当花魁了?”他在她身后喊道。
“不要你管”,她脚步未停。
“那老鸨的安危、花楼的存亡,你也不顾了?”他再喊。
“无耳止小人,铁了心的想趁人之危,那我便告诉你,我早不是什么姑娘了,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她气急败坏地回敬他。
“哎呦,敢情是姑娘怕配不上在下啊,无妨无妨,是你就好”,他还是站在远处,笑得像个孩子。
“你!”知月气的直跺脚,“简直不可理喻”。
此时她心中,因为那人九分像师父而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
“那个……其实我家主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苟且的”,穿山甲觉得好尴尬,他已经被眼下的状况搞晕了。
“我知道”,他垂睑,一抹红霞悄落腮边。
我的个天爷!穿山甲直接坐到了地上,全乱套了,老君这是在向主子求婚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居然想娶她,怎么娶?用什么身份?至圣祖师么?
知月单手扶额,站在院门口。
以她的身份再添个后宫倒也……,可这家伙长相酷似师父,若是收了他,岂不等于告诉天下人,她喜欢师父了么。
“戏台那边已经敲锣了,便由在下来帮你决定吧”,他飞身过去,口勿上她的唇。
穿山甲眼看着主子在他面前被人轻薄,却无计可施,急的直刨地。
原来昨晚那人便是他,知月被对方口勿的喘不过气,心如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