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们的她

合乐宫,文召王寝殿外,穿山甲和清风一左一右,躺在廊下的铺盖里假寐。

自从殿内的烛火熄灭之后,九重天上便下起了纷纷的细雨,静谧无声。

若不是在廊中守夜,哪里会有人在意这午夜的天象,竟是这般多愁善感,让人诗了面又丢了心。

殿内的人也都没睡,不知是谁提的头儿,春宵暖帐之中,一对儿新人却聊起了旧事。

“师父,我能不能还叫你师父啊?别的我说不出口,好像要干嘛似的……”,知月把被子从脸上拉下来。

“好吧,可也只限于咱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要不然,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有什么癖好呢?”

慕染云侧过来,单手撑头望着某只小娇羞。

“你方才说等了我好多年,是不是有点儿夸张啊?我十岁才上山的,咱们一共才认识五年,难不成你……”。

知月可没敢往下说,再说下去,师父就成老不正经了。

“就是为师把你从山下找回来之后,只分开了半月,再一见你,为师心里便似长草了一般……”

“只要距离一拉近,为师就紧张的要命,偏偏你还不知避忌,总是亲近于我,那段时间为师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

“白天极力的抗拒你,晚上却常常梦见你,唉……”,他叹了口气,趴在了枕头上。

“师父,那时我也才十三岁,瘦不拉叽的……,我失忆了你可不要骗我,一个小屁孩儿,就算再怎么缠着你,也不至于吧”。

知月稍稍凑过去一些,她想看看慕染云的表情,这家伙好像想把责任推到少不更事的小徒弟身上呢。

“谁知道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次为师去后山夜泳,在草丛里捡到了一个鼻血横流的丫头,身上也缠着布条”。

“为师就……解开看了一下,跟现在也差不多么……”,慕染云把脸扭到一边,某人的呼吸声搅的他心乱如麻。

知月偷偷的瞄了一眼被子里的自己,半天没言语,原来她早就被人家看光了,她还每天装平呢,白费功夫。

“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经常复习的结果?”

“我复习怎么了,我再复习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像某些人,总是借着年少无知,对自己的师父动手动脚的”。

他一想起那丫头有恃无恐的撩拨,心里当真是又羞又气。

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日子,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次大家去泡汤泉,你为了给清风他们送脆枣过来,居然把手伸到了男汤这侧,为师当时就在墙边……”

“怎么了?师父,脆枣送过去没有?”失忆的某人根本没听明白重点,那是脆枣的事么?

“你当时抓住的不是脆枣,就是这个……”,他猛地一提身,直接和正在靠近的某人撞在了一起。

知月一下就被定住了,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开口求饶:“师父,你这事情还没说完呢?不许耍赖”。

“当然要讲完了,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他低头欣赏着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下巴……

“你说,你的手卡在了石槽里,让为师过去救你,为师是救的了你”。

“可你现在想象一下,这种情况,为师还能全身而退么?”

“你骗人,我没下山之前,你一直把我当作小孩子,谁会没头没脑的喜欢一个小孩,还是自己的徒弟”。

知月垂眼看向他的发顶,无处安放的双手紧抓着被褥。

“而且……,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冰山一样只会说不行、不可以,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啊?”

“你想说什么?我的小白兔,你认为我说的这些,只能证明为师馋你的身·子,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你,对不对?”

慕染云停下口中的活计,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如果真是你所想的那样,汤泉那天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知道我当时忍的多辛苦么,你那会儿可比现在主动多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呢”,一阵不可抑制的羞耻感,让她下意识地躲避着他。

“你是赖不掉的,勾住为师的浴巾,说自己腿麻了,要抱抱”。

“简直太诱·人了,一想起来我就……,为师现在抱你好不好?”

他上去耳语道,这两句显然已经稳不住气息了。

“慕染云……你这个大坏蛋!”

等知月明白自己上当了,为时已晚,刺痛和委屈,让她忍不住哭出了声。

……

穿山甲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这哭声像一记重锤砸在了他心上。

“你做什么?”清风赶忙拦住他。

“她哭了……,我……”,穿山甲想推开他。

“你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她会因此抬不起头来的,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人比里面那个男人更爱她”。

清风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抚他先坐下。

“可我……心里难受,他就不能……”,穿山甲拳头攥的嘎巴响,却还是坐了回去。

“阿甲,这一夜,没几个人能睡的安稳,不信你看看,这雨一直没停过,将卫府的灯也还都亮着”。

清风重新燃起茶炉里的炭火,坐上水。

“师父不会为难她的,我估计,他多半是为了解开血咒,让她能尽快恢复记忆,才会如此急切”。

“其实他们两个是极其相爱的,已经好多年了,只是碍于师徒的身份,才互相躲避着对方,不肯承认罢了”。

“师父若是不爱重于她,早就可以成事,也不必熬到今天了”。

“清风,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从前的事我知之甚少,我一直以为正皇才是她的良人”。

穿山甲端起茶碗,把水底子向外一泼。

他相信清风告诉他的这些,因为清风拦他的那一瞬,眼里藏不住的心疼,一点也不比他少。

“方才你回来的早,没看见,在喜宴上……她可是当众叫正皇夫君了呢”。

“此话当真,哈哈,看来师父是真遇到对手了”,清风笑道。

以他对知月的了解,这一声“夫君”必定是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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