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卿盯着桌面上那二两银子,眸光流转。
他将那二两银子揣在手里,站起身跟了上去。
傅墨卿并没有跟在顾南枝身后,而是在暗处角落里隐蔽起来,想看看她到底打算怎么做。
顾南枝挎着篮子找到了店小二,她从兜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在了小二哥手上,小二立马笑容满面:
“哟,姑娘,您是打算吃饭还是订雅间啊。”
小二哥还没见过和她一般漂亮的姑娘,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小二哥,我想见见你们东家。”
顾南枝说罢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有一笔生意,想同他谈谈。”
小二哥原本还笑脸相迎,待听到顾南枝是来谈生意的,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姑娘,这谈生意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啊。”
小二哥虽说得婉转,可顾南枝仍旧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鄙夷。
娘亲一直叮嘱她,这个朝代女子经商颇为困难,她本以为只是娘亲忧心她没办法撑起大局,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的。
这个朝代对于女子经商,当真是相当看不顺眼的。
“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你若是要吃饭,订雅间,小的自是给你介绍最好的。可是,要是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带去和我们东家谈生意,我怕是会被他削脑袋。”
看得出小二哥的为难,顾南枝也不慌,对着小二哥点点头:
“不是我要与你们东家谈生意,是我兄长想与他谈,但是今日兄长出门,托我前来和你们东家先打个招呼。”
小二哥听罢这话神色缓和了很多:
“那请姑娘,稍等片刻。”
小二哥说罢便转身上了二楼,过了一会儿便匆匆下来将顾南枝请进了雅间。
傅墨卿见顾南枝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眉头微微蹙了蹙,看到她进了二楼雅间,身形一动,朝着东来顺二楼的窗户飞掠上去。
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已经整个人靠在雅间的窗台下面。
他刚在窗外暗角里稳住身形,便听到雅间里传出一道洪亮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说要来和我做生意?”
雅间里,万良才捧着一盏茶,笑声爽朗:
“姑娘,我觉得你还是回家绣绣花比较合适。”
顾南枝一进门就看到万良才一身暗红色长袍,衣袖上勾着金色的丝线,尊贵而显华丽,他话里话外的轻慢让顾南枝皱了皱眉头。
天驰百姓对于女子从商为轻的想法,根深蒂固,她没打算一开始就推翻这种状态,毕竟她的力量杯水车薪,要改变这些人的想法,短时间内是很难做到的。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要从商的决定,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只有我去就山了。
“万老板说笑了,想与万老板合作的,是我兄长。”
孙子兵法第一计:瞒天过海。
既然排斥女子经商,那一开始,便先不以女子身份与他们合作。
万良才听到顾南枝的话,脸上的神色才不至于那般不屑。
“这么说,姑娘今日是来做说客的?”
“那倒不是,生意的事,明日我兄长自会来与万老板详谈,我今日不过是带了要合作的东西过来给万老板瞧一瞧罢了。”
顾南枝说罢便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陶瓷罐子,往万良才跟前一放,嘴角扯着笑。
“这是什么?”
万良才颇为好奇的打开罐子,只见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里面还掺杂着一些坚果。
“万老板,这是莲藕粉,一种老少皆宜的吃食。”
万良才听罢伸出手沾了沾白色粉末,放在嘴巴尝了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莲藕粉,可以吃?”
“那是自然。”
顾南枝说罢让小二送来一个碗和一只勺子,当着万良才的面,用热水冲泡了一碗热腾腾的藕粉。
晶莹剔透的藕粉浆配合着酥香的坚果,还有酸甜的果干夹在其中,口感当真让人回味无穷。
万良才只一口,便已经深陷其中。
他是个生意人,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的商机。
东阳县盛产莲藕,几乎每个村落都有几片荷塘,莲藕成本低,若是包装得好,这东西怕是能够帮他赚一笔大钱。
“姑娘,我出高价,买你这个配方,你看如何?”
万良才眼中泛着精光,看着顾南枝篮子里的藕粉,就像在看白花花的银子。
“万老板,兄长说了,这个配方不卖。”
“我们只合作,互利共赢,不卖配方。”
万良才颇为可惜的看着顾南枝,但是在生意场上这么久,他也知道配方这种东西,是别人安身立命之本,哪怕他出再高的价格,要拿到这个配方,也是有难度的。
“姑娘好说,不知姑娘的兄长,打算如何与我合作?”
“万老板,明日细谈。”
吊足了胃口,顾南枝知道此事不宜再进行下去。
她拖得越久,万良才最后给出的价格,就会越高。
这一场,打的是心理战。
“明日辰时,兄长会带着众人过来,我这里有一份拟好的协议,万老板可以回去看一看。”
顾南枝说罢便起身告辞。
待她从东来顺出来,抬眼便看到傅墨卿倚靠在茶水铺的柱子上,手里揣着一个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
虽然顶着一张大叔的脸,可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仍旧让他吃起饼来,像是一件艺术品。
顾南枝看着他手里的饼吞了吞口水。
早上出来得早,一路上只吃了一点干粮,进了县城又要盯着东来顺的人流量,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如今她当真是有些饿了。
“墨墨,你手里的饼借我啃一口好不好?”
顾南枝走到傅墨卿跟前,笑得很是奉承。
傅墨卿盯着顾南枝,眼角抽了抽,墨墨,怎么又是这个肉麻的称呼!
顾南枝趁傅墨卿呆愣的时刻,将他手中的饼抢了过来,大口啃了下去。
傅墨卿看着顾南枝毫无形象的吃着他啃过的饼子,眸光流转,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