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伸出手,覆上了离婶的额头,当真滚烫得很,她又轻轻搭上了离婶的脉搏,过了半晌,才和等在一旁的傅墨卿说到:
“傅墨卿,你去烧点热水端过来,记得往水里加点盐。”
傅墨卿听到顾南枝突然之间直呼他的名讳,心里一震,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已故的娘亲,没人敢这般直呼他的名字。
一旁的温伯更是震惊,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把名讳都报给这个姑娘,想来这姑娘,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南枝说罢看着身旁两人都愣在原地,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颇为疑惑:
“你们这是,去还是不去?”
温伯比傅墨卿更快反应过来:
“哦哦哦……”
“老奴这就去,这就去烧水。”
傅墨卿刚想追过去帮忙,却被温伯制止了:
“爷,老奴自己来,你陪陪顾姑娘,喝喝茶,聊聊天。”
傅墨卿看了看温伯,又看了看顾南枝,觉得这时候将她一人丢在房中好似确实不太妥当,索性退回屋中。
他看着顾南枝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百无聊赖的玩着水杯,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你……喝水吗?”
语气冷淡,态度生硬,要不是一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什么德行,顾南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人了。
“家里有酒吗?有的话弄两坛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皮轻抬,一双黝黑发亮眸子对上了傅墨卿冷淡的眼神。
“你要喝酒?”
傅墨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要寻酒。
顾南枝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嘴角上扬低笑一声:
“治病用的,我从不喝酒。”
傅墨卿从未见过酒还能治病,但看着顾南枝坚定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去耳房拎了两坛子桃花醉出来。
顾南枝将酒坛子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她闻着那酒香,眉月弯弯:
“十年桃花陈酿,好酒啊。”
傅墨卿倚靠在门边,眉梢轻挑,一看就不是好忽悠的主:
“你不是说你从不喝酒?”
顾南枝轻哼一声,声调飞扬:
“墨墨,你家住海边吗?”
傅墨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脸黑沉沉的,墨墨,这什么肉麻的称呼!
他冷冷的回了一声:
“不住!”
“不住海边,你管那么多干嘛!”
顾南枝瞥了傅墨卿一眼,觉得这人好生无趣。走到床榻前将离婶的被子掀开,撩起了她腿上的伤口,用棉布沾了水一些酒,敷在了她的伤口上。
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让离婶皱紧了眉头。傅墨卿连忙上前帮忙按住离婶的脚,脸上有些担忧:
“这法子,当真可行?”
顾南枝傅墨卿眸色微亮:这离婶想来应是他的亲人,如此看来,他倒是个孝顺的人。
如此想着她倒也好心的解释起来:
“离婶不是中毒,不过是伤口感染引发高热,用酒和盐水消毒,虽是痛了些,但效果是最好的。”
她话音刚落,温伯已经端着一盆烧开的盐水进来了。
“温伯且放在桌上,那水待晾凉了再用。”
说罢,走到桌子旁边,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傅墨卿站在一旁,看着她歪七扭八的字,嘴角抽了抽,那模样无比嫌弃: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啊?”
顾南枝对着傅墨卿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她低头看着自己写得好似还不错的行楷,沉思了一会儿:
难道是这边的文字,和现代的不同?
这般想着,她便重新取了一张纸,放在了傅墨卿跟前,将手上的毛笔递给他:
“我念,你写。”
顾南枝一个药材名,一个药材名念了起来,傅墨卿写得很认真。
待药方写完,顾南枝取过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朝代的汉字都是繁体字,难怪她写的别人看不懂。
不过傅墨卿的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倒是好看。
“抓完药,煎一副过来。”
顾南枝将药方递给温伯,仔细的嘱咐着。
待一切都处理妥当,离婶喝了药,顾南枝倚靠在门边说道:
“过一会儿她应当就会退烧,若是晚些时候再不退热,便来找我。”
说罢便想要离开。
温伯连忙走了过来,对着顾南枝说道:
“南枝姑娘,你这一来一回的,肯定花时间,若是晚间离松当真不退热,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这黑灯瞎火的,不若……不若你便在这歇息。”
傅墨卿猛的抬起头看着温伯,温伯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刚想上前阻止,便听到顾南枝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
“也好,我不喜欢爬山。”
她顿了顿,又对着傅墨卿咬牙切齿道:
“更不喜欢被人拎着在风里奔跑。”
傅墨卿冷哼了一声,紧紧咬着后槽牙,薄唇里蹦出一句:
“那你可别后悔。”
“本姑娘,从不后悔!”
可是当温伯把她带到傅墨卿的房间时,额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这么明显的撮合,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南枝姑娘睡我们爷的房间,爷他去老奴那里歇息,姑娘请放心。”
傅墨卿倚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南枝,意思很明显:你倒是睡啊!
顾南枝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面对傅墨卿挑衅的眼神,她大步朝着房间迈了进去:
睡就睡,她一个现代人,开放得很!
傅墨卿看着顾南枝镇定自若的进了他的房间,脸都黑了,刚想上去把她揪出来,却被温伯拦住了:
“小祖宗,老奴好不容易把南枝姑娘留下来,你可别把人撵走了。”
傅墨卿自知温伯这两年来一直在给自己物色合适的女人,可这才认识多久,未免太离谱了点。
“温伯,你把她留下来,怎么和她父母交代,这世道对女子甚为严苛,这么做会坏了姑娘的名节。”
温伯恍然大悟的看着傅墨卿:
“哦,爷你心疼了?”
“好说好说,老奴这就下山去,和他父母交代一声,就说南枝姑娘留在这诊治病人,想来别人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说罢还不等傅墨卿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院子:
“老奴去去就来,爷你照顾好南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