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袭击同样来得毫无预兆。
丧钟头盔上爆出火花，庞大的身躯随即往后仰倒，重重砸在地面上再无声息。阵地里安静了片刻，士兵们不敢相信，能扛着重机枪冲锋的盔甲壮汉就这么倒下了。有人凑近两步，从对方仰着的头盔面部看到了破洞和血糊，惊骇地大喊起来。没过多久，整个阵地的人就开始乱糟糟地往后跑。
“咻......”
死亡射手轻轻吹着口哨，再次扣动扳机，视野内有两名敌人的身体正好重合，直接被他这发子弹一块射穿。
“击倒，打得好。”
身边的观察手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
m82后坐力很大，需要用一根后置弹簧来缓冲，枪管在射击过程中处于活动状态，精准度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当然，它设计之初就是为了穿透轻装甲载具或者掩体，而非针对人形目标，但使用这样一支武器，还能打出一枪双杀，难怪这个家伙敢自称“死亡射手”。
旁边的狙击小组完全没什么发挥空间，几个士兵继续看了一阵，这才按下耳机通讯键：“阵地里的活人全部都跑光了，队长，我们这边看不到什么特殊情况。”
“收到，你们继续观察，其他人列队准备前进，完毕。”
“搞定。”劳顿把头从瞄准镜后方移开，缩到掩体之中：“既然目标已经死亡，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受够这破地方了，除了山还是山，天天下雨，一点乐子都找不到。”
“抱歉，先生。”
一名士兵冲他摇头：“我们要带回丧钟的尸体，确认过后才能撤离。”
死亡射手嗤笑一声，没再说话，伸手抓回自己那支sr-25。他很信任身体的直觉，从第一次摸到枪开始，那种仿佛超能力一样的感受，帮助自己将“射击”这项技能提升到了巅峰。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各种枪械数据和弹道知识，劳顿甚至还能推算更多。
中，或者没中，具体中了哪个部位。
他从没算错过，熟练以后也几乎不失手......
今天那个白脸，是久违的又一次。反而那个自称为“丧钟”的盔甲壮汉，在他脑海里甚至没有停留超过一分钟。
这趟活劳顿本来不想接，毕竟大老远跑一回实在麻烦。奈何客户给的多，哪怕是他这样的顶尖杀手也忍不住动心了。虽然合同里没有协助作战的义务，不过死亡射手还是主动帮了忙，也好让自己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看在上帝的份上，虽然劳顿也算个雇佣兵，但他其实更熟悉城市作战环境。阿尔巴尼亚这种崎岖山地，连绵阴雨、满地泥水，还要和一群满身臭汗的大兵挤在装甲车里，死亡射手根本不愿忍受。
楼下几台载具已经率先开路。
谨慎地移动了好几分钟，队伍才缓缓开上一处斜坡。前方这块地没有太多大型掩体，在指挥官的命令下，3台战车一字排开，配合随行步兵们摆出进攻阵型。而在后方百米外的楼顶上，劳顿无聊地看着狙击小组架枪，嘴角浮起一丝嘲笑。
“剑鱼1号正在靠近，未发现异常，完毕。”
“收到，保持警惕。”
一名士兵打量着远处的稀落人影，从交战开始，附近的平民就纷纷逃开。但这些拖家带口的人并没有跑太远，而是分散停留在周围，似乎想要等着战斗结束，好尽快返回自己的住处。士兵不禁回想起自己在中东服役的日子，眼前这番景象是多么熟悉。
但这里比中东好的一点，就是不会突然有那么多重机枪皮卡车冒出来。
“剑鱼1号！一点钟方向......”
咻————轰！！！
耳机里的警告还没说完，左右两边各有一枚火箭榴弹飞过来，先后击中靠前的bmp-1步兵战车。士兵们反应迅速，在看见尾焰的那一刻就四散躲开。然而伊利里亚联盟这边动作更快，就像听到统一口令似的，足足5个人同时在几个位置分别出现，操控着武器开火。
几十米的交火距离实在太近，有些士兵躲闪不及，整个身体被撕成碎块。btr装甲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它本来就不是设计用于正面冲锋，薄装甲在德什卡重机枪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狙击小组，对面还有多少人？”指挥官缩在掩体后边发起了通讯。
“少说十个，抱歉，长官，我们之前完全看不到异常。”
“别说这个了，对面明显有准备。”他更换通讯频道：“死亡射手，能否提供支援？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帮忙，不过既然你想早点回去，或许可以考虑再帮我们解决一下战斗。”
“不要，再用，这招，对付我。”
耳机里传出一句淡淡的声音，然后便没了动静。
“这个王八蛋......”
指挥官暗骂两声，又调了一个频道：“β小队呼叫雄鹰，我们需要支援。”
“收到，指示目标，30秒后展开攻击。”
收到指令的兰尼斯特步枪手偏转枪口，竖起了下挂的gp-25榴弹发射器瞄准具，很快，一股红色烟雾就在敌军阵地中升上天空。联盟士兵的攻击仍旧没有停歇，准头似乎也未受太多影响，兰尼斯特士兵们被死死摁在掩体后方。
轰鸣声正在靠近。
“等等，长官，我看见了丧钟！”
“......再确认一下。”指挥官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我确定自己看到他了，长官，丧钟还活着，他刚刚在烟雾边缘出现了几秒钟。”
“这不可能！”狙击小组的话被打断，死亡射手愠怒的声音响起：“我打爆了他的脑袋！没人能承受这样的伤害，没有人！”
“嗯，很高兴你重回战斗了，死亡射手。”指挥官耸耸肩膀，看着天边开始朝这里俯冲的雌鹿直升机：“大家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这没什么，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备用方案又不止一套。”
话音刚落，雌鹿直升机两侧短翼下的ub-32火箭弹吊舱怒吼着，将一大片死亡焰火扑洒下来。
地动山摇。
烈风挟着大团尘土，从每一栋建筑之间的缝隙中穿透而出。男人继续背靠掩体，任由泥水淋在身上，心情大好。死亡射手没能完成杀掉丧钟的约定，这混蛋的报酬要打折扣了。
爆炸动静实在太大，耳机里的声音听起来很远，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慢慢变得清晰：“......狙击小组遇袭！！！重复！狙击小组遭到袭击！！！是丧钟！他的盔甲成色很新，见鬼了，这是真的丧钟！阵地里那个是诱饵！！”
“什么？！”
指挥官愣了一下，转头大喊：“所有人！回去！立刻返回！快！！！”
......
哒哒哒哒哒哒！！！！
对着前方的掩体射空弹匣，沃森丢掉手里这支akm自动步枪，端起pkm机枪冲了过去。在听说对面有个神枪手以后，他就怀疑这是不是兰尼斯特国际的秘密武器，于是便利用假丧钟当作诱饵，果然引诱对方暴露了位置。
但这个射手开完两枪就没再露头。
沃森通过瞄准镜里看得真切，那是个戴着黑头罩的男子。自己才刚刚调整好瞄具密位，就彻底失去了开枪机会，原本想像的打冷枪根本实现不了。他不得不穿好盔甲，绕路直切敌方后排。
你要说莽，那我可太熟了。
至于阵地里那些士兵，则是用黑光病毒感染出来的重伤员。联盟可没什么救死扶伤的优良传统，这个阵地本来人就不多，士气崩溃之后更是逃得飞快，倒也方便了沃森做出布置。不过，亲眼看着残缺的人体在黑光病毒作用下重新生长，他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认知。
兰尼斯特后排这寥寥几人完全不够看，将两个半死的士兵拖进角落，十几秒后，沃森晃着脑袋走出来，他知道了那个黑头罩男子的身份。
不过，死亡射手又是什么操作？
现在可是1998年，这家伙出道这么早的吗？
一个士兵出现在楼梯口，对着沃森举起了武器。但他显然错估了目标的反应速度，丧钟手里那挺rpk轻机枪就像瞬移那样，拖着残影打出几颗子弹，精准穿透了士兵的身体。
下一秒，蜘蛛感应炸裂。
嗙！！！
一枚.50bmg弹头擦过头盔，击打在墙壁上。沃森全身的反应神经绷到极致，眼球迅速在画面中转向声源。然而那个小平台只剩下一把卸除瞄准镜的m82，射手早已失去踪影。这难不倒沃森，菌感视野开启，滚动的空气轨迹爬向右侧。他才往前走了两步，刚刚开始减弱的蜘蛛感应再度告警。
砰！
劳顿躲在石柱后方再开一枪，弹头在斑驳的生锈水管表面反弹，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挤过盔甲缝隙，打进了沃森的肋下。第二颗、第三颗子弹紧随而至，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哪怕沃森已经开始奔跑，防护薄弱的部位却屡屡受创。
但也就此为止了，厚重盔甲之内是黑化身躯，7.62口径的北约标准弹根本拿它无能为力。沃森知道百米外的兰尼斯特车队正在回援，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哗啦！
承重石柱直接被撞烂，死亡射手向前翻滚，枪口在半途中瞄准了丧钟的眼睛。这发子弹依旧很精准，他能看到头盔目镜被击破，小股血液喷溅出来。然而眼前的盔甲壮汉速度不减，一记直拳，重重轰在了劳顿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