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切开了虫体。
因为不打算惊动敌人,沃森小姐全程都在使用冷兵器。但她很快发现,这个洞穴的构造虽然和游戏里基本一样,可埋藏的“蜘蛛”却远不止那点量级。眼看其中几头已经爬到身上开始撕咬,沃森小姐干脆释放了十几根触手。
一番折腾过后,洞穴内再次恢复平静。
其实这场战斗本来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反倒是外边的暴雨依旧在持续着。一阵又一阵雷声透入,不少雨点从洞穴顶部的缝隙中滴落,将部分泥土浸得黏稠起来。
嘶啦!
毁坏得差不多的背心被丢在地上,沃森小姐拍打下自己被咬破的裤腿,轻轻一脚下去,把旁边的“蜘蛛”跺得烂碎。就像上次吸收ne-a寄生虫一样,灼烧感开始在体内蔓延,但不算太猛烈,沃森小姐的意识还很清醒。
刚才那个响指其实只是试探。
她确实没想到真的有埋伏。
这些“蜘蛛”其实有更加正式的称谓:las plagas(拉斯普拉卡斯),在西班牙语中的大概意思是“瘟疫”,而根据语调翻译过来其实就是普拉卡寄生虫。虽然这玩意隆重出场是在《生化危机4》中的西班牙;不过从起源上来说,它很可能来自于西非,就在脚下的恩迪帕亚王国。
当玩家们进入这座历史悠久的地下城市遗迹,还能看到与之相关的图腾和少量遗骸。不过那些遗骸都已经成为化石,至于这里究竟还有没有存活的普拉卡寄生虫,游戏中并未直接给出答案。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算是铁证。
这么说来,安布雷拉在这里不仅提取到了始祖病毒,还找到了活生生的普拉卡寄生虫?可是蝰蛇夫人的硬盘资料里完全没有这部分内容,沃森小姐苦想一阵,也没搞明白其中缘由。她只能合理作出怀疑,或许这玩意是在之前半年多时间里出现的,只不过浣熊市危机已经爆发,消息没办法汇报。
这确实也有可能,毕竟西班牙那个破村的普拉卡寄生虫一开始也同样是深埋洞穴地底,后来才被人故意释放。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沃森小姐而言这都是意外之喜,如果待会黑光病毒躯体能够解锁完整的感染眷属能力,那么她甚至可以不用再去西班牙。
不过说句实话,希望不大。
普拉卡寄生虫有些特殊,它本身分为支配型和从属型,前者可以通过某种频段的声波向后者发布简单指令。而游戏中的各种普拉卡感染者,绝大多数都由从属型发展而来,这些“蜘蛛”就是从属型普拉卡发展到成熟阶段的结果。在必要情况下,它们还可以脱离宿主单独行动。
然而接下来恐怕很难再参照游戏剧情了。
沼泽地那几名安布雷拉士兵的记忆显示,现在恩迪帕亚人还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养鸡跳舞;遗迹之中全是保护伞的守卫。而浣熊市事件爆发以后全世界都在疯传,根本掩盖不住。
在原剧情里,伞公司总裁奥斯维尔·厄尔·斯宾塞于11月下令关闭非洲设施,并秘密派遣出武装力量将设施内的人员全部灭口,以继续藏匿这个始祖病毒的唯一产地。
可在这个世界,蝰蛇夫人才是伞公司的真正掌权者,包括斯宾塞在内的三大创始人权力缩水,仅仅被任命为地区负责人。而且在浣熊市事件中,经过沃森和蝙蝠女侠的折腾,再加上其他九头蛇势力争相瓜分,安布雷拉所面对的形势比以往严重无数倍。
这也直接导致高层彻底放弃了希望。
因此,非洲设施的本地领导层也已经彻底分裂:一派卷款潜逃,另一派占地称王。若不是其中一方急着找下家和退路,或许这座基地里会爆发血腥夺权,直至决出最终胜利者。但即便是这样,当时“分家”的动静也足够激烈,激烈到就连几个码头守卫都有所耳闻。离开的几个高管带走了相当一部分设备和人员;而剩下的高管们,也不得不选择重新雇佣本地士兵,以补充自己损失的战斗力。
这是去年12月发生的事情。
结果十几天以后,自己就来了。晃晃脑袋,沃森小姐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身体上。从自己吸收那些普拉卡寄生虫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不到3分钟,那股炽热感就渐渐消退。
这结果不算太好。
看来只能硬闯进伞公司非洲基地里,找找有没有支配型普拉卡了。沃森小姐翻出包里最后一套迷彩服,犹豫了几秒还是没选择换。自己现在这身离衣不蔽体还有点距离,等到被战斗毁坏得差不多了再说。她来到尽头那扇古老的石门前,这座将近5米高的门早已经完全敞开,被炸坏的门板斜靠在一旁,不用看也知道是伞公司的手笔。
门框上本该有些宝石的。不过很显然,它们都被搜刮了。
检查一番装备的固定情况以后,沃森小姐爬到顶部,缓缓往里前进。
很快,一座巨大的、由石块搭建的古代城市呈现在眼前,神秘且原始。大量的阶梯、拱门和通道混搭在一起,埋藏于绿色植被中;岩壁上那些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图腾和雕塑,能让每一个亲临此地的考古学家疯狂。而在各个制高点和洞穴顶部均有大小不一的菱形水晶,恩迪帕亚文明对于光线折射原理的基础运用十分娴熟,他们甚至能够通过这些水晶,将光线折射到城市深处。
这番美景不拍个照太可惜了。
要不下次找老霍华德弄台特制相机?
沃森小姐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身体固定在高高的洞穴顶部,取出了望远镜。不出所料,遗迹中有很多本地雇佣的黑人士兵,但是她可不打算下去和这帮人打招呼,在几百米外的岩壁中部就是内城入口,沃森小姐打算直接爬进去。
好在此时下着大雨,光亮条件不算太好,而且雨水不断从洞穴顶部缝隙里流下来,很少有人愿意抬头去看。借着植被和阴影的掩护,沃森小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她轻轻一松手,借着缓冲能力落到地上,没发出任何动静。
一个黑人士兵就在前方打瞌睡。
缓步靠近对方身后,沃森小姐直接搂上去,男人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剧痛随后便袭上大脑——但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人员......哨点......通道......
士兵的记忆不断被提取,沃森小姐很快就确定了新情报:
前方有一台电梯。
这在游戏中并不存在,因为玩家想要抵达遗迹下方的太阳花园,就必须通过中间的3层聚光镜解谜关卡,解开一关就可以通过升降平台往下走。但这毕竟是为了游戏***,指望年久失修的古老机械结构毕竟不靠谱。因此她推测,安布雷拉成功破解谜题以后,肯定会选择直接将其改装成电梯。
当然,根据黑人士兵的记忆,他们只配待在遗迹中活动,从不被允许进入电梯。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大家才会被叫到电梯旁边领取当天的食物。电梯口由雇主自己的人负责防卫,通常有三四个人,而且都穿着全套的黑色作战服和装备。
那应该是保护伞的uss部队。
沃森小姐顺着台阶一路往下,fal枪口已经提前瞄准通道前方,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虽然在这里开枪不符合她的潜入预期,但前方已经没有其他入口了。沃森小姐心里其实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些,至少应该准备一些微声武器才对。
直到抵达两段长台阶尽头的门框,敌人也没有出现。沃森小姐紧贴在左侧门框旁边,取出了匕首和廓尔喀弯刀。呼吸声从两侧传来,感谢恩迪帕亚人深达1米的宽厚门框设计,双方现在暂时谁也没看见谁。沃森小姐重新回忆了一遍电梯口房间的构造,这个正方形的房间边长约20米左右,自己必须在极短时间内杀死所有敌人,才能避免对方发出警报。
这需要挑战一下极限。
她深吸几口气,闪身蹬脚。
房间内的景象在这个瞬间映入眼中,两名uss士兵聚集在左前方电梯口,还有两人则是缩在右边角落里。沃森小姐的身体在房间中央骤停,尖细触须从手臂上疾射而出,飞向了各自的目标。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在战术腕表上,指针艰难地走过一小格,房间里的战斗宣告结束。
靴底踏在地面上,思维终于恢复了运转。
沃森小姐站在原地,几名士兵被刺穿的身体纷纷溶解,新鲜记忆开始顺着收回的触须涌现出来。半晌过后,她来到电梯口旁边的装备箱处,开始给自己补充手雷和弹药。
下方就是太阳花园。
uss士兵们的记忆提供了一个好消息,整个太阳花园里的空气都充斥着微量始祖病毒,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都需要穿上全套生化防护服。至于uss士兵,他们也不能穿着平时的作战服进去——这玩意配件太多,每次消毒都会浪费很多时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保护伞在太阳花园搭建起了简易无菌通道,以方便士兵们快速通行。除此之外,科研人员的无菌通道也是单独铺设,和士兵通道几乎不相通。
所谓无菌通道,就是疫区常见的那种不透明的、用半圆形支架和薄膜搭建的蠕虫一样的通道。要不是担心影响太阳阶梯的生长环境,太阳花园里可能会有更专业的建筑。
或许我的好运气还能继续发挥一下。
沃森小姐活动了一下手腕,纵身跳入下方的坑口中。
......
“我绝不会放弃!”
“冷静点,贝利博士,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基地深处的办公室外,争执声隐约透过门缝传出。几个uss士兵对视两眼,默契地往外走去。自从一部分高管带人离开以后,基地里的士气一直很消沉,领导层也严令禁止讨论相关事宜。虽然墙壁上还挂着安布雷拉集团的红白伞徽,可明眼人都知道,它即将不存在了。好在设施负责人贝利博士出面作保证,有这个老所长的威望摆着,大家至少还对短期内的状况抱有信心——
没信心也得待着,毕竟保护伞的风格大家都清楚,有些人甚至还亲自做过杀人灭口的活。因此哪怕打算悄悄跑路,也必须潜伏下来继续准备,以求顺利脱身。
办公室里,气氛已经趋向僵持。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吗?”说话的人是设施负责人布兰登·贝利博士,他满脸怒容地面对着两个高管,站起身指了指自己那头白发:“从1968年就在了!你们两个心里算算时间,我已经在这地方待了快30年!我后半生的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它值得更好的样子!”
“现在讨论这些毫无意义。”
一个秃头男人抱起胳膊:“那你说该怎么解决资金问题?”
“我不是在打击你,贝利博士。”旁边的安保主管也跟着泼冷水:“装甲车和直升机的维护是一笔大费用,我们目前稳定的资金来源只有那座炼油厂。而且没有了总部的支持,各种物资都只能自己去想办法,我现在只能把大部分重型战斗载具封存起来,不然一旦磨损,修一次就少一次。”
“我知道!”
贝利博士烦躁地摆摆手:“我知道!别着急,让我再想一想。我已经联系到一批中非地区的军阀买家了,你们也知道那里一直在打仗。我们很快就能有新的渠道,我保证。”
两位高管没再说话,径直推门离开。
“这两个王八蛋......”
沉默一阵子,贝利博士用力捶打了几下桌面。他哪里看不出这两人的企图?要么是逼自己放权,要么就是以此要挟获取更多的资源。从对方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失去了总部的支持以后,这两个人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尊重自己了。
老博士做科研虽然经验丰富,可是科研本来就是花钱的工作;至于赚取资金这种事情,以往都是由另一位高管去负责的,贝利自己根本没怎么做过。现在基地里头出现权力真空,也难怪这两人生出了别的心思。而自己一旦无奈让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更糟糕。
如果说去年年底“分家”的时候,老贝利还抱着振兴研究基地的信心;那么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繁琐事务折磨,虽然嘴上没服软,但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萌生退意了。
深呼一口气,贝利博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也没拿杯子,直接吨吨吨地灌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