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兰尼斯特国际大厦。
“早上好!莱文。”
“早安,长官。”
“呵呵,别再这么叫我了,我都退休好长时间了。”
还是那间宽敞的办公室,行动主管莱文坐在沙发椅上,对着自己的老长官打招呼。一个手杵拐杖的老男人坐在沙发上,寸头,鹰钩鼻,棕色休闲西装,身形削瘦。可是在他的下颚和脖颈处,却横七竖八地铺开了好几条伤疤。
看到面前这只手,莱文犹豫了一下,掏出一根香烟递过去。老男人立刻火柴一划,熟练地吞吐起烟雾来。莱文看着老长官,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军营里的画面,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表情。只不过自己正值壮年,对方却已经垂垂老矣。
“医生怎么说?”
“什么?”
“我是说,你的身体。”
“我活得够久了,小子。”老人取下烟,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做这行能安稳活到70岁,完全就是血赚,不管上帝哪天突然决定要带我走,我都无所谓。”
见到莱文不吭声,他主动转移话题:“来说说这个合同吧,莱文,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相信你肯定已经有眉目了。”
“他们叫做‘狼群’。”
莱文沉默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队长是一个女人,自称‘鲁珀’,在意大利语中的意思是‘狼’。我暂时没查到这个女人的具体身份,不过我找到了他们队伍里另外两个成员的信息,看看这个。”
他指着其中2张照片:“这个光头代号‘贝尔特威’,真名赫克托·希弗斯,出生在波多黎各自由邦。曾经是联邦陆军的工程师,一枚地雷炸毁了他的小腿,所以被迫从军队退役。然后这个家伙,我只查到他的代号是‘幽灵’,是个苏......噢不对,现在应该叫做俄国人。你知道的,前苏联正式解体以后,大量的人员和军备都在向外流失,这帮家伙算得上是雇佣军主力之一了。”
顿了几秒钟,莱文又将一页纸从文件夹底部抽出来:“还有我们最关心的这个......丧钟。”
“丧钟?”
老人含住香烟滤嘴,又深深吐出一口气:“挺奇特的代号。”
“就是他造成了主要的人员损失。”
莱文停止了讲述,把身体靠回椅背上,自己也点起一支烟:“然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姓名、年龄、出生地,什么都没有。好在狼群小队上次任务是在法国巴黎,我们有了一些图像记录。不过这帮人每次行动都会带着一些编外成员,我暂时还没办法确定谁才是丧钟。”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两个男人谁也没说话,默默抽完了手上的烟。莱文看着自己的老长官,对方眯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好一阵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三个男人,三个女人,外加一个超人类,这可真是有趣的组合。”
“客户那边是什么反应?”
听到莱文的提问,老人脖颈处的伤疤抖了抖:“他们要加入报复,人和装备还是我们出,不过预算翻了五倍。”
“看来这个丹尼尔对客户很重要。”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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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行,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你要小心脚下的每一步,以及听到的每一丝动静。
对于一个菜鸟来说,他会担心身上的物件发出噪音;对于一个老手而言,他能借助光线,轻易与环境融为一体,哪怕噪声无法避免,他也会谨慎挑选时机。不过在沃森小姐眼里,潜行这种事就相当于没穿衣服——
那当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灵活的细小触须牢牢缠住了装备,以避免可能的晃动声响。为了方便掩盖痕迹,她将上身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迷彩外套则是系在腰间。这样一来,背部的皮肤就能直接与枪身接触,触须只要略微一突就能固定住步枪,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相比起刚果丛林的小村庄,kijuju自治区明显多了些照明设备。这或许要归功于安布雷拉集团的投资,城镇周边有不少工业区域,例如港口、油田、矿山以及与之相配的简陋铁路运输系统。而且伞公司延续了一贯的“优良传统”,在周边雇佣不少当地居民,打造出了一个非洲版浣熊市。
显然,伞公司肯定不会真的做慈善。
秘密抓人去做实验不说,还在部分村庄释放病毒和生化武器,1994年曾出现过感染失控,不得不让uss部队使用重火力夷平了某个村庄。如此来看,伞公司在97年浣熊市危机时,甘愿拉着整座城市一起毁灭也不足为奇了。
而《生化危机5》游戏里的时间大概是2009年左右,玩家们见到的居民基本都感染了改良型普拉卡寄生虫,只会嗷嗷叫着乱砍乱杀。不过现在一切都尚未发生,这个平静、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城镇,确实给了沃森小姐不少怪异感。
一台摩托车从拐角接近。
老旧的发动机哐当作响,非常有辨识度。
这是一个光着脚丫子的男人,后座上驮了半头鹿,看样子可能是个肉铺老板。待车灯掠过去,沃森小姐这才从拐角处冒出头。她原本打算继续做楼顶蜘蛛人,奈何这里的电线简直就像私自搭的,怎么方便怎么来,而有些密集处就像鸟窝一样恐怖,稍不小心就会撞到身子。
咻!
触须拉扯着身体,沃森小姐在夜色下腾空,精准扑到了一座3层建筑的外墙上。这个位置已经接近城镇边缘,没有什么电灯。她取出指南针辨认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地就在西北方向。如果是按照游戏流程,玩家们得追着军火商人埃尔文,在这座城镇里转上大半圈。不过沃森小姐可不需要按照关卡顺序走,她准备穿过河流上游的沼泽地,直达那个恩迪帕亚文明的地下城市。
正当沃森小姐思考着要不要偷辆车的时候,她看到了电线杆上的一个图案。
供应商?
在佣兵行业的供应商领域,这算是个通用做法。为了方便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佣兵,供应商们通常会给自己的店铺做记号。尤其是那些隐藏在居民区里的,如果不这么做,根本就没办法让顾客找到位置。
当然,他们并不计较顾客究竟是谁。
只能说你既然认出了标志、还有胆子找上门来,那这笔生意没理由不做。可是另一方面,有时候情况会更糟。特别是一些没有行业认证的供应商,他们会仔细打量顾客,如果看起来不好欺负,那就正常做生意;如果好欺负,那么这帮人可能就会变成土匪。
咚咚咚!
根据指引来到一处偏僻的民房,沃森小姐伸手敲门。
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动静,足足过去十几秒钟,一个光着上身的黑人才从门缝中探出头,手里的枪口隐隐瞄准过来。他的眼神很警惕,不过见到沃森小姐的下一秒钟立刻就变了,目光顺着脖颈一路往下停在胸口,好一会儿才费劲地移上来:“嗨!美人!”
这英文可真够不标准的。
“你们卖枪还是卖车?”
“都有!都行!快请进。”
黑人让开身体,脸上浮起谄(chǎn)媚的笑容,似乎对于沃森小姐身上的武器毫不在意:“你可真性感,见鬼了,今天绝对是我的幸运日。嘿!兄弟们!快来看看,我们有客人了!”
他紧接着换上另一种语言,开始朝里头喊话。
沃森小姐辨认了一下,这好像是斯瓦希里语。
几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回过头,随即纷纷愣住。那一连串极具侵略性的炽热目光投到身上,让沃森小姐生出一股熟悉的既视感。自己上次去找那个“老鹰”买子弹的时候,屋子里那帮黑人也是这种眼神,现在这帮家伙最好识相点,她可懒得动手。
“我需要一张地图,还有一辆加满油的车。”
喀哒!
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行价是多少,就这个数吧。”沃森小姐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美元递过去:“或者你说个价,我考虑一下。”
那个黑人从后边走上来,伸手拿走钱。他绕了小半圈,眼睛依旧紧盯着沃森小姐那张掩盖在宽檐帽和面巾之下的脸。而在沙发那头,他的同伴则是肆无忌惮地用斯瓦希里语交谈,这次沃森小姐大概听懂了一部分,那些人在评论自己的身材。
但她不在乎。
电视机里的画面更有吸引力。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场演唱会,乐队吉他手在灯光下炫技,指尖飞快地点击电吉他指板,弹出一阵快节奏的solo。沃森小姐绕开沙发,凑近辨认着这个有些信号不清的画面,终于记起来,这是自己上辈子很爱听的一个乐队。
要不我也找时间去玩玩乐队?
上辈子我一直想这么做。
“嘿!美人!”
沃森小姐回过头来,看到那几个人朝自己举起了枪,为首的脏辫头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这点钱可不够啊,我是说,你既然一个人进到这里,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来,把身上的枪放下,再把衣服脱了,快点照做!”
“......收钱办事不好吗?”
沉默了一下,沃森小姐重新弯下身子,将电视机上的音量按钮拧大了一些:“我真希望你们可以专业点。”
......
两分钟后。
“(斯瓦希里语)地图......发动机......搞定。”
把两箱汽油丢进后车厢,沃森小姐轻扭电门,身下的双座吉普车就顺利发动起来。在她找下楼的时候,这台载具连引擎盖都还没关上。好在刚刚吸收了不少记忆,这回沃森小姐不仅找到了车,还把这家业余供应商的武器、弹药和物资一扫而空。
吉普车驶上街道,连车灯都没开,便朝着城镇外奔去。
前行两百多米,车轮一转,开上了铺满垃圾的小土坡。本地人总有办法避开哨卡,穿过这座垃圾场,前方就是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