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剑道从山下调来几个弟子,就和里合帮一起安排了十来个弟子分成两队巡山。
许多年前修建传道院的时候,为了保证传道院的安全,元剑道与天华宗合力在所处于栖霞山主峰布置下周天绥邪灵力场。
绥邪场以深埋于地下、无损植被的法宝为相互牵引,埋藏法宝的位置由天华宗德高望重且修行至化神境界的单宁府主择定,同时仅有参与其中的几位长老知晓。
为了绥邪场的长远,每位长老只能掌握其中一件的埋藏位置,并在预感大行时托付给亲传弟子。
绥邪场稳定了运转周围的纷乱气运,同时在内形成一个灵力循环,利于各类生灵的修行。
但是,单宁府主最后独自在绥邪场埋藏的一件上古灵宝让栖霞山成了一个论道会没有召开也不需要守卫的地方。
世人不知道这件上古灵宝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论道会停业的漫长时间里,许多用心叵测的修士摸上了这座主峰,结果一个个吓的披头散发连夜逃离栖霞山,乃至整个栖霞县。
那么多次的论道会都是平稳进行,这一年才开始就发生了意外。
各门派的长老不再主持讲道,接连四五天都在明鉴堂召开会议。
论道会提前进入第二个阶段,也就是弟子之间的切磋交流。
这一环节历来是由修为、品阶都高的弟子主持,今年也不例外。
五大宗派各出一名亲传弟子以示公平,栖霞县治安官祁琏风既作为元剑道的代表,也是维系五位亲传弟子的枢纽。
正式开始之前是亲传弟子的表演助兴,宣传本派长处的同时也可以促进交流,以便取长补短。
今日由于有两个门派的弟子出去巡逻,助兴环节便另外邀请了妖修客人凑数。
天华宗和顿林盟进行第一场对战,不需要开会的吴沂呵呵笑着把罗十六推上台,自己则悠哉游哉地和同样不用开会的思远真人在台下闲聊吃茶。
罗十六对上的就是思远真人的亲传弟子金延尧,据说入门的时候近二十岁的年纪,并且从未有过任何修道基础。
所有人以为思远真人是可怜这个无家可归的年轻人,结果都没料到短短几年,金延尧就以自身的刻苦和天赋快速修炼到结丹境界,并晋升为亲传弟子。
遇上这样的对手,罗十六心里压根就没底。
“十六师弟,点到为止即可。”
罗十六回之以尴尬的笑容,求救似地看向台下,却发现他的师父跟思远真人聊着聊着就离了席,浑然不觉自己的弟子满脑子在想打退退堂鼓。
金延尧看出了他的无措,收起剑似乎另有想法。
罗十六正在思忖如何迎敌,就听到对方说道:“十六师弟看上去年幼,是从小就拜入了长老门下么?”若真是如此,金延尧倒有些羡慕这个小少年的天分和机缘。
“不是的,师兄。我是别人推荐入门的,才跟随吴长老学了几个月时间,半点皮毛都还没学到。”
金延尧有些诧异,“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打。推荐你入门的又是何人?是元剑道的长老还是……”
“是洛乾啊!”罗十六咧开嘴笑着指着台下正在与季子淳耳语的洛乾,“你别看洛乾大哥年纪轻,他可是好有一番作为,见识不少的大人物,平时更是深藏不露!”
金延尧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就见到自己师弟身边的年轻男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讲话中,直到季子淳狠狠推了他一把。
“原来如此,那就让他来跟我切磋切磋!”他大步流星地走下台来到洛乾面前。
洛乾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发现人群里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头顶更是笼罩上一层阴影,在台上跟罗十六比试的金延尧竟下场找他!
“我记得你拥有先天灵宝,身上佩戴的宝剑也并非凡物。想不到明府总共那么几号人物,我竟然没注意到这样一位高手。”
洛乾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金延尧在跟他说话?金延尧和季子淳在明府住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个爱喝酒爱偷懒的家伙啊。
不过说来也巧,那段时间里金延尧起早贪黑地找画中女子,又怎会往男人身上多看一眼。
“怎么样?阁下可愿意与我切磋一番?”唰地一声,金延尧掏出长剑指着洛乾。
被这样一把利器指着,洛乾手中剥开的橘子呆呆地掉落到地上。
“呃,这个,打真的还是打假的?”
“什么?”
洛乾看到金延尧眉头迅速高高皱起,急忙改口道:“我师从山野村夫,学的都是不入流的招数,只怕是上不得台面……”
“师兄你还是别为难洛乾吧。”季子淳无奈地笑笑。
金延尧哪管这么多,他只知道,洛乾能直接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推荐给天华宗的长老当亲传弟子。他想起自己那些年吃的苦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与洛乾较量一番才罢休。
于是他恼怒道:“你竟把元剑道的秉筮长老叫成山野村夫?招数不入流?如此不恭敬的态度,更应该让我来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秉筮长老即是当年与明守一同被逐出元剑道的觋青。在元剑道以剑为尊的流派中,秉筮长老不假借任何具象,以剑气御敌、以灵识通晓阴阳。
其他人少有听说过秉筮长老的,均是坐着期待好戏。在场的亲传弟子或多或少会从师父口中了解闻名修行界的大能,所以金延尧听说过秉筮长老。
当时在栖霞从季子淳那听闻明府的弟子就是当初被逐出的两位长老所培养的弟子时,金延尧也是大吃了一惊。
尽管这二位被逐出去从此隐姓埋名,修行界的记忆中却磨灭不了他们的成就。
洛乾招架不住这位大哥的攻势,拿着守元剑跟他一起上台。连日来清风诀的练习渐入佳境,他与季子淳切磋试验又将其好好巩固了一番。
他可以做到与季子淳交手数十个回合不被伤到,就是不确定金延尧的修为比季子淳高出多少。
主持祁琏风坐在擂台边打起了瞌睡,台下人若不是临时禁止出行的命令,只怕早就作鸟兽一哄而散。
洛乾知道没有什么看头,自己也打算敷衍几招就假装被打的掉下台认输。
就在他作好准备要开始时,金延尧忽然冲他喊道:“我听师父说过秉筮长老一人就如一剑,手中可化剑气,从不使用任何兵器。你既是他的弟子,倘若还使用兵器与人切磋就是在给师门丢脸。”
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洛乾万万没想到金延尧如此咄咄逼人。强行逼人上台也就罢了,还让人赤手空拳?
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爱面子,面子又不会爱他。所以洛乾勇敢给出回应:“说的好!我把剑收了。然后,我有点内急。”
趁所有人来不及反应时一溜烟下了台,头也不回地跑去找茅房。
金延尧表情冰冷的有些可怕。
“祁琏风!”
“啊?”擦干嘴边口水的治安官一看台上孤零零地站着金延尧,一点也不意外。罗十六哪里打到过金延尧呢!不过金延尧的眼神看上去要杀人是怎么回事?他顾不上太多,揉着酸痛的肩膀走上去宣布道:“场面精彩如斯,希望大家从中汲取优秀经验来改善不足,我们提供的永远是精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修道文化需要我们每个人致力弘扬。感谢天华宗与顿林盟的友情演出,下一场由终始门来给我们讲解机关奥妙。请诸位休息片刻,马上开始。”
金延尧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台下哄堂大笑。
祁琏风困的眼皮直打架。那些人在笑什么?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