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向东奔出里许,远远地望去,但见月色下一棵大树的树枝下倒悬着两个人影,那两人在风中摇摆不定,口中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时不时地发声求救。
听那两人说话声音十分耳熟,正是侯氏昆仲,更加匪夷所思。走近了去看,见那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猕猴。那两只猕猴尾巴卷在一根树枝上,身子倒悬。
那两只猴子见他到来,惊喜异常,大叫道:“小子,快放我们下来!”
卫凌羽心头疑惑,它们分明是自己用尾巴卷着树枝不肯下来,又不是被人用绳索吊起来的,何必说个“放”字。
担心它两个又有什么恶作剧,便道:“两位哥哥说笑了,你们自己松开了尾巴,可不就下来了么?”
左边的猴子怒道:“你侯大哥要是自己能松开尾巴,还用得着喊你么?”
右边那猴子也叫了起来,:“你当你侯二哥在这里荡秋千挺好玩么?”
卫凌羽绕着它俩转了一圈,见左边那猴子的左臀上有道已经结疤的创痕,确信它们的确是自己的两位义兄,诧异道:“你们不是自己挂上去的?”
侯不明叫道:“我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卫凌羽讪讪一笑,心想这两位所做的事,哪一桩不是吃得饱了没事做,才干出来的?便道:“那么如何放你们下来?”
侯不白道:“把这树枝砍了!”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卫凌羽见那树枝有小腿那么粗,且带着水分,韧性十足,恐怕是扭不断的,只好教它两个稍候,自己回去取剑。
卫怜钗见他回返,追问他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卫凌羽便将侯氏昆仲倒挂在树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吕凌烟笑道:“原来三哥跟四哥爱玩荡秋千,咱们一起去瞧瞧。”于是熄灭了火堆,一行人向东去了。
吕凌烟远远地看见侯氏兄弟,挥起手来喊道:“三哥,四哥,荡秋千好玩得很啊!”
侯氏兄弟见卫凌羽去取一趟剑,竟然又引了三个人来,道:“混小子,你引了这些人看我们的笑话么?”
卫凌羽可不想跟它们胡搅蛮缠,拔出剑来,斩断树枝。侯氏兄弟立即坠下,给那树枝压得痛叫连连,大骂卫凌羽没接住它们。
它们骂了一阵,坐直了身子,看向张定方,道:“这个小白脸又是谁?”
张定方见着说话的竟然是两只猴子,早就骇得面无人色,还是卫凌羽接过了话:“这位是张定方张兄。”说罢,用肘杵了杵张定方,道:“张兄,这两位是在下义兄,这位是侯不明,这位是侯不白。”
张定方愕然瞠目,颤巍巍地拱手道:“见过两位侯……侯兄。”
他是个读书人,以教书育人为业,不在江湖上行走,虽然偶尔听市井谣传异类妖精的怪谈,毕竟不曾亲眼见过,不放在心上。这时亲眼得见,又岂能不惧?
卫凌羽见他带着些许惧意,安慰道:“张兄莫惧,我这两位义兄虽是异类出身,不服人类教化,却都是义薄云天。”张定方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卫凌羽又向侯氏兄弟道:“二位哥哥,你们怎么会被吊到树上的?”
侯不明挠了右颊,道:“别提啦!咱哥儿俩这次吃了老家伙的亏啦!丢人丢到姥姥家!”
侯不白斜昵了兄长一眼,道:“怎么能成姥姥家?这小子是咱们把弟,顶多是丢到把弟家!”
侯不明一指张定方:“还有外人在,这不是丢到了外家么?”
侯不白跳将起来,道:“那也不是姥姥!”
卫凌羽顿感焦头烂额,为防它们没完没了地喋喋不休下去,站在中间,按住它两个肩头,道:“二位兄长,是谁把你们吊起来的?”
侯氏兄弟一副惭愧模样,支支吾吾,问东答西,不肯如实相告。
卫怜钗掩唇轻笑了一下,拉了拉卫凌羽的衣袖,道:“哥,这还用问么?指定是它们的师父干的。”
卫凌羽将信将疑,向侯氏兄弟道:“两位哥哥,是这样么?”
侯氏兄弟面面相觑一会儿,才道:“女娃子心眼儿忒多!”顿了顿,续道:“不错,正是那老家伙给我们哥儿俩吊起来的。”
见卫凌羽脸上疑云忽生,情知他是好奇飘羽真人为何将它们吊起来,索性直接摊牌,道:“老家伙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头了,非得我们哥儿俩回去一个当什牢子的观主。我们不答应,便被它限制了行动,吊在这里。”
卫凌羽见它们始终不变回人形,道:“真气运行不得?”
侯氏兄弟道:“照啊!法术也施展不了啦!好在过的三个对时便会解开。”
卫凌羽担心它们这三日间再遇上什么仇家,便道:“二位哥哥要去何处?不妨与我们一道而行。”
侯不明道:“你是怕我们着了别人的道儿?”
侯不白道:“好小子,也忒瞧我们不起了!”
卫凌羽还要说话,侯氏兄弟业已齐齐纵跃而出,转瞬间奔出数丈。他正要去追,卫怜钗揪住他衣袖,道:“哥,你还不了这二位的脾性么?”
卫凌羽心道:“不错。”侯氏兄弟虽一时失了修为,但骨子里有股傲气,绝不肯受人荫护。只是侯氏兄弟在江湖上毕竟结怨颇多,他与它们又有金兰之义,终究是有些不大放心。
一夜无话,次晨首途,数日后过了黄河。张定方决意要往两湖之地谋生,卫凌羽赠他十两银子以为路资,张定方数拜而别。
东行月余,抵至会稽郡钱唐县。卫氏兄妹外家嵇氏乃是钱唐大户,向人打听,即知嵇家所在。
三人在客栈下榻,次日吃过了早饭,寻到了嵇家庄,向门丁递上拜贴,说明来意。
那门丁听卫凌羽自称家主外孙,将信将疑,但也不敢怠慢了卫氏兄妹,赶忙进去通报。
嵇雄已近花甲之年,但曾任五兵尚书,气度从容。吃过了早饭,正在用茶,忽见门丁慌慌张张闯进门来,口里直呼“老爷”,放下茶盏,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门丁向他呈上拜贴,道:“老爷,您的外孙、外孙女来了。”
嵇雄自被革职、女婿被贬江夏以来,两家再无音信往来,突然听到外孙登门,不禁怔了一怔,也不去接拜贴,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门丁快步跟上嵇雄,出了院,开了门。嵇雄止住脚步,只见门外恭立三个少年男女,当中的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神态模样酷似女婿;再看右首的少女,眉眼间更是像极了女儿,即知来人绝非冒名顶替,确是自己的外孙、外孙女无疑,顿时欣然。
卫氏兄妹见嵇雄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即知是外祖父到了,齐齐拜倒。
嵇雄不等卫氏兄妹叩首,已将他二人搀起,道:“进去说话,进去说话。”回头向门丁道:“快去通知夫人。”引着三人进门,穿过一条长廊,到前厅分宾主落座。仆人不等嵇雄吩咐,已奉上热茶点心待客。
嵇雄起身道:“羽儿,你爹娘还好么?”卫氏兄妹闻言,齐齐黯然伤神。
嵇雄察言观色,又问道:“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卫凌羽道:“外公,我爹作古十七年了。我娘……我娘前不久也……”一语未毕,眼圈已经红了。
嵇雄十多年未见女儿一面,未曾想多年竟然等来如此噩耗,陡感天旋地转,一跤跌坐下来,勉强稳住心神,道:“你爹娘是怎么……怎么死的?”
卫凌羽正要答话,听得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刚到门外,就听一老年妇人带着哭腔道:“老爷,外孙在哪里?”
卫氏兄妹见一位珠光宝气的老妇进得厅来,面相柔和慈祥,五官与母亲倒有几分相似,情知来人是祖母赵氏,离座下拜,道:“给外婆磕头。”
赵氏眼角还挂着泪珠,道:“不需多礼,不需多礼。”搀起卫氏兄妹,抚摸着卫凌羽的脸颊,不禁感叹道:“羽儿,我的好外孙,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跟你爹爹妈妈去荆州的时候,可还不满周岁呢!”又看向卫怜钗,道:“这是你妹妹么?叫什么名字?”卫耀宗夫妇左迁江夏时,卫怜钗尚未出生,因此赵氏不知她的姓名。
卫凌羽点了点头,道:“外婆,她叫怜钗。”
赵氏牵起卫怜钗双手嘘寒问暖,过了一会儿,才道:“钗儿,你爹爹妈妈还好吗?”
卫怜钗忽然鼻头一酸,抱住赵氏哭了起来:“外婆,我爹爹死了,娘也死了。”
赵氏听得心头一颤,推开卫怜钗,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你说什么?”
卫怜钗已然泣不成声,道:“外婆,是真的,我爹爹死了,娘亲也死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爹爹。”赵氏听在耳里,如遭五雷轰顶,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
亏得卫凌羽眼疾手快,将赵氏一把抱住,叫道:“外婆!”扶她坐下,几掐人中,赵氏才悠悠醒转。
赵氏强打精神,道:“羽儿,你爹爹妈妈是……是怎么……怎么……”已然不成语调。
卫凌羽早就哭了许多场,这时说起来虽然心头难过,毕竟能够抑制,当下便将父亲当年在襄水遇害,贾大同霸占母亲、冒名顶替父亲走马上任的事说了出来。
嵇雄夫妇听得女婿竟为水贼所害,又惊又恼。卫凌羽语气悲伤,又说自己被抛进襄水,为业师胡升泰所救,十七年来一直在太华山学艺,直到今年春上下山,又如何与妹妹邂逅,继而与母亲相认。
说到母亲最后宁可赔上性命也要救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落泪,赵氏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嵇雄悲极生怒,一掌将茶盏扫下桌去,跌个粉碎,厉声道:“那贼子后来如何了?老夫要将他千刀万剐!”
卫凌羽道:“外公,贼人已经伏诛,我已经替爹娘报了仇了。”
嵇雄怔了一怔,忽然老泪纵横:“我只当你爹是因为当初受我牵累被贬,一直耿耿于怀,因此不肯来个书信,没想到……”哭了一阵,擦干了眼泪,道:“羽儿,你是怎么杀的那贼人?”
卫凌羽将如何杀贾大同的事说了一遍,本以为外公听完会有所释怀,不意他竟叹气摇头,道:“贼人冒充你爹在江夏郡作威作福,于你爹声明有碍,这件事应该上报朝廷,既能严惩凶手,亦能为你爹正名……”
卫凌羽叹了口气,他事后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在西陵鼓楼上枭了贾大同的首级,并向百姓说明了缘由,但终非朝廷为父亲正名。
嵇雄见他面露憾色,道:“这件事你虽然做得欠妥,却也不犯不着自责。为人子女,父母为奸人所害,首先都想报仇,这是人之常情。”又去宽慰与卫怜钗抱头痛哭的赵氏。
卫怜钗收住了哭腔,一扭头,发觉吕凌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向卫凌羽道:“哥,吕姑娘呢?”
卫凌羽这才发觉不见了吕凌烟,但想这是在外公家里,吕凌烟出去走走,自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原来吕凌烟见卫氏兄妹与嵇雄夫妇要说些私事,自己在旁不免有偷听之嫌,于是趁众人都未发觉,出了大厅,在院子里四处走走。
赵氏哭得够了,揩干了泪,唤卫氏兄妹到近前仔细打量一阵,摸着卫怜钗的脸颊,道:“可惜你舅舅不在,他要是看你们长这么大了,一定很高兴。”
卫氏兄妹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舅舅。与外婆说了一阵话,卫凌羽才知道那枚金锁就是舅舅嵇贤赠他的满月礼。只是舅舅早在几年前投身行伍,如今在虎牢关驻守。
祖孙叙话,嵇雄问起卫凌羽今后的打算。卫凌羽递上母亲遗书,道:“外公,我要去金鳌岛接受传度,以后游历江湖,降妖除魔,小钗就跟着我多有不便……”
嵇雄听得眉头大皱,道:“先在外公这里安顿下来。”游历江湖本质上是居无所定、漂泊无依,他不愿外孙流落江湖。
卫凌羽心想师父闭关前教他下山,自是要他在尘世历练一番,如今与外公外婆团聚自然是好,但总不能一生受人羽翼庇护;况且他与林婉怡约定了在建康相会,更不能爽约,又不便拒绝外公好意,便道:“那么羽儿再叨扰一些日子。”
赵氏道:“这孩子,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吕凌烟回到大厅,卫凌羽又向嵇雄夫妇引荐,吕凌烟这才向二老稽首行礼。赵氏见吕凌烟生得圆脸大眼,很是貌美,且兼谦逊懂礼,与卫凌羽正是一对璧人,便问起她多大年岁及其家乡籍贯。
嵇雄焉能不知发妻心思?但吕凌烟是道家弟子,赵氏所问正好犯了“三不问”的忌讳,轻咳了一声。赵氏会意,不再多问。
到了午间,嵇雄安排下人备了酒菜,吃过了饭,吩咐下人收拾出三间干净的房舍,教三人住下。
转眼过了一月,到了中秋节。一家人祭月、饮桂花酒。中秋节取团圆之意,卫凌羽生平第一次过此节日,虽与外公、外婆一起,但没有父母相伴,不免心头生悲。
中秋风俗,出家女子当天归宁,是日必返夫家。嵇雄夫妇十多年不见女儿,待知悉女儿音讯已是阴阳两隔,而儿子身在行伍,一家人不得团圆,禁不住凄然落泪。
钱塘江潮向为天下一大奇观,每年八月既望至十八日最为盛。次日,卫氏兄妹同吕凌烟前往钱塘湾,观此奇景。当日江干上下十余里间,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真个人山人海。
那潮初起时仅是一条银线,既而渐进,潮声如雷,海平面上倏然升起一道水幕向近推来。未几,鲸波万仞,震撼激射,吞天沃日,势极雄豪。
自古有“南船北马”之说,那是指北方地势平坦,出行多备快马;江南水乡河流纵横交错,几乎家家户户备有船只,因此江南之人多识水性,吴人更是深谙此道。此刻江潮大作,情似海涌银郭,形如玉城雪岭,数百披发文身的善泅吴儿于江潮中争先鼓勇,溯迎而上,尽显弄潮之能势。
俄顷,声如崩山,潮水业已起落了好几次。直待海涛毕绝,海平面茫茫一色,潮水似无所从来。
九月中旬某日,卫凌羽收拾好行装,向二老辞行。钱唐县近在海滨,到金鳌岛指日可待。卫怜钗也要跟去,等回程时再在这里外公家住下。玄门三教授箓均在下元节当天,是玄门一大盛会,卫凌羽不忍拂她兴致,只好同意。老黄年老体衰,便连同骑来的两匹骏马寄养在外公家里。
毛团在嵇宅好吃好喝地过了一个来月,长胖了不少,卫凌羽背着它有些吃力,放它下来步行。这家伙自当初被卫凌羽从金雕爪下救下之后,一直没有自己行走过,被抱出后,发出几声低吼表达不满。
到了海滨渡口,发现海边还有数十身着海青的上清信士,其中不乏妖气未隐的异类,均是要去碧游宫参加授箓科仪的箓生。
渡口有出海渔民,但所驭船只甚小,海中时有大风大浪,这些小船驶不得太远,而金鳌岛较之甬东群岛还要再远出五百余里,渔民不肯也不敢冒险出海。众箓生请渡不成,犯难之情见于颜色。
有渔民道:“看你们的扮相,都是要去碧游宫的罢?你们再往南走,到鄮县可乘船到去桃花岛。每年九月十五到十月初十,碧游宫都会派大船在桃花岛接引你们这样的人。”
众箓生道了声谢,三三两两,各自首途。
江南沿海一带到了九月时节依旧炎热,三人一路快赶,中午进入上虞地界。觉得口干舌燥,远远地瞧见官道旁立着一间小小的茶棚,便快步走了过去,放了一点碎银,要了凉茶解渴。茶博士见三人出手豪阔,殷勤招呼前后。
凉茶上桌,三人一饮之下只觉得沁人心脾,精神一振。正此时,路旁忽然走过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身着一袭蓝布道袍,头上却戴一顶范阳笠子,装扮得不伦不类,路过茶棚时带起一阵香风。
卫怜钗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皱着鼻子道:“好重的脂粉气!”顿了一顿,向卫凌羽道:“哥,你们上清宗怎么还收这种不男不女的货色?”
卫凌羽见那人分明是个男子,但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脂粉气息,也很是不喜,道:“上清——”瞧着那人渐去的背影,忽然一转话头:“不对,这人是玉清道士。”玄门三教道袍各有细微差别,如不细看,很难辨别。
卫怜钗道:“玉清宗也会收这种人?”
卫凌羽摇了摇头,玉清宗向以三教正宗自居,戒律森严,断不会收录这等雌雄莫辨之人。
正当犯疑之际,吕凌烟忽然道:“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尸臭味。”不等卫氏兄妹说话,续道:“我们神农宫法术武功都稀松平常,唯独对岐黄之术有独到之处。我从小练习闻味知药,嗅觉远胜常人,不会闻错的。这人似乎是故意用脂粉气掩盖身上的尸臭味。”卫氏兄妹听得一怔。
吕凌烟侧目觑了那茶博士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看他走路姿势,不像活人。”卫氏兄妹齐齐点头。
常人行走时双臂交替摆动,以保持己身平衡,但那人双臂并不摆动,且其行动虽然快速,但膝盖略显僵直,全靠两胯活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人察觉到不对劲,顿时好奇心起,彼此交换眼神,均露出了跟上那人一探究竟之意。各饮了一碗凉茶,走出茶棚,远远地跟在那人身后。
追着那人走出不远,吕凌烟道:“这人兴许已经死了。”
卫怜钗大感诧异,道:“死了?死人怎么能行动?”
吕凌烟摇头,意示自己也不知晓,随机伸指向前一指,道:“你看他手上的斑痕,那是人死后血液不得循环所致形成的尸斑。”
卫凌羽身拥乃九四青正修为,目力远胜常人,不禁看向那人双手,果见那人双手上有暗红色的云雾状尸斑。死人焉能行动?此事当真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