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若瞳尚不知发生误会,她独自一个人提着药箱,慢吞吞来到赵府门前。
赵府守门的下人以为白若瞳是来挑事的,打量眼前这位瞧着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嬷嬷,冷冷的说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声称自己是什么公子的就能叫你进去?”
如果换成是旁人,怕是想着要借着赵太尉请她而来的身份,要打了这下人的脸,但白若瞳却是懒得和他计较。
她向来不会与“钱财”过不去。
她将一封由赵太尉亲自写出来的邀请帖,递上去说,“这是赵太尉交给我的帖子,你看过以后尽快回禀,莫要耽误时间。”
下人在接过邀请帖以后,第一个反应不是要送人进去,而是当着白若瞳的面儿,作势要撕掉它。
“你要撕吗?那就快点,我还要去看其他的病人。”白若瞳不耐烦的催促着。
她今日化的是老年妆,皮肤怪怪的不是很舒服,头发也绷得有些紧,这叫她的心里很不耐烦了。
下人一怔,面前的老妇倒是蛮横得很。
护卫听到消息说清绝公子上了门,忙赶过来时,并没有见到什么清绝公子,只有一位嬷嬷。
嬷嬷手里的帖子还要被撕掉。
护卫忙抢过邀请帖,倒是很会做人的说,“如果是假的,便带去送官,如果是真的就要立即请进你,你这有什么好闹的?”
邀请帖是由赵太尉亲自发出。
看过帖子的护卫忙作揖道,“请清绝……请您随我进去。”
对白若瞳有些恶言的下人却是傻了眼。
真的是清绝公子?
公子不是男人?
白若瞳懒得多看他一眼,提着药箱随护卫走进去。
“大夫请不要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一个下人,什么都不懂。”护卫还想着为府里的下人说句话。
白若瞳淡淡的说道,“我明白,赵府的规矩再是森严,未必可以管得住每一个人,我是大夫,只负责治病。”
护卫又一次作揖,在将她带到管家的面前以后,又抓了个时机将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管家。
管家的面色微沉,恼火的说,“赵府对内严格,但对外向来客气,不过是多看一眼帖子的事情,他非要作弄一番,丢到庄子里面莫要再用了。”
白若瞳的耳朵动了动,可以很清楚的听到管家与护卫的对话。
她不认为这是在作戏。
像赵家这样的清流,必然注重自身形象。
白若瞳收回思绪,跟着管家先去见赵济,但对管家提到的赵清月是毫无反应。
管家见状,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
他们都知道清绝公子的规矩,即使筹集千金也未必能请他上门问诊,何况因为扁大夫的缘故令几位贵人的病情变重了。
赵太尉能够请到清绝公子,也是据公子的药童说,是因为赵济的病情耽误不得。
白若瞳垂眼向前,表现得谨慎有度,但又是因为“上了年纪”,走得会慢一些。
管家的耐心十足,但也时不时的瞄上几眼。
他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清绝公子”竟是一位老妇人。
杨丞相说清绝公子是一位清俊公子。
曾接受医治的夫人称他是一位中年男子。
如今怎么又变成嬷嬷了?
莫非是……易容术?
赵府在请清绝公子之前必是多番打听,管家会想到易容术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白若瞳终于走过精致不失雅致的花园,稍稍的活动着微酸的腿,想着这赵府也太大了,为了景观也将路修得太远了。
她终于来到赵济所住的院子。
浓浓的药气险些将她熏得一个跟头。
白若瞳拧着眉头,很是恼火的说道,“这是什么味道?把门窗都打开把药气散掉。”
“是,是!”管家听令,忙去做事。
这都是赵老夫人焦急于赵济的病情,前后请了许多大夫开了数张药方,每日都叫厨房熬药,非要叫赵济喝个遍才弄出这么大的味道。
白若瞳早知此事,也觉得可笑。
莫要说是病人,只是一个正常人每天要喝上那么多的药,怕是身子也要完了。
但这是赵府的事情。
她是大夫,只负责治病。
白若瞳走进屋中时,赵老夫人拿着帕子匆匆而来,急道,“请问,清绝公子在何处?”
管家的表情尴尬,忙让出了路。
赵老夫人见到白若瞳的模样时,不由得一噎,结巴的问,“您、您是清绝公子?”
白若瞳对赵老夫人的态度不甚在意,客气的问安后,便要去见病人。
赵老夫人拧着眉头,不太相信白若瞳的身份,但见到管家手里的帖子的确出于她的夫君以后,便压下疑惑,请着白若瞳到里面坐一坐。
白若瞳的心头浮现出怪异感,抬头瞧了赵老夫人一眼后,便又低下头。
她以为自己这副模样与传闻中的清绝公子很不相同,会被赵老夫人为难一番,她也想好应对之策,结果没有用上?
赵老夫人没有端起架子,讲起赵济生病以后请扁大夫过来看过一次,喝过药不见好转,接着扁大夫便出了事情。
“夫人这般爱惜小公子,为何又要让他每天都喝那么多的药?每个方子里面的药材大致相同,服用过多是会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的。”白若瞳的声音沉稳,带着略微的疲惫感,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块石头般压到赵老夫人的心头。
赵老夫人紧握着手帕,不知如何开口时,一旁的女使忽然难过的说,“老大夫,此事不怨夫人,是小姐哄了夫人,夫人太着急……”
赵家赵老夫人可不只是赵清月一个女儿。
不知是哪位小姐脑子这么不清楚,竟然哄着娘亲拿着汤药去灌小公子?
赵老夫人低着声音喝道,“莫要多言了,一切都听大夫的安排。”
女使红着眼眶,分明就是替自家夫人委屈着。
白若瞳是想着不去参与赵家的家务事,但看着赵老夫人与女使的模样,总觉得里面有许多内情。
她决定先为赵济诊脉。
但当她掀起帘子,去看赵济的面色时,却被吓了一跳。
赵济面无血色,胸口都已无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