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几个狗娘养的都是狠货,突然冲出来,弟兄们没防备,没了好几个!”一名部将牙关紧咬,恨恨得说道。
孙应元的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嘴角微微抽搐,死得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弟兄啊,他怎能不心痛?
可孰是孰非,他还是分得清的,他目光阴冷,朝巴赖四人喊道:“放下武器,保尔等不死!”
可那四人,除了巴赖外皆无反应。
“孙将军,他们是女真人,听不懂咱们大明的话。”田尔耕在一旁提醒道。
哦。孙应元这才意识到,这帮建奴听不懂汉语,这倒是自己想得差了,那就算了,他不想再出现伤亡,唤来弓箭手,吩咐不朝要害部位射,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就行。
立时就有十数名弓箭手出列,他们都是军中的神箭手,说百步穿杨,言过其实,可这么短的距离,说百发百中也不为过,用箭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并不难。
箭手从背后箭袋,抽出一支翎箭搭在了弓上,将箭头对准了巴赖四人,安得弯弓似明月,快箭拂下西飞鹏。
巴赖不愧是百战余生的猛将,如此穷山水尽之时,依旧面无惧色,脸上瞧不见一丁点的害怕。他将叉耙持在胸前,放声怒吼,这帮明狗不敢和我单打独斗,不讲武德用上了弓箭,我恨啊!看来今天要死在这了,大汉!巴赖有负您的重托!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许是察觉到了穷途末路,另外三名女真人也是咧嘴龇牙,凶相毕露,举着叉耙大吼不已,像是这样能驱散心中的绝望。
孙应元冷笑的看着这小丑般的举动,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他放声吼道:“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弓弦发出沉闷的嗖声,箭矢破空而出,射向巴赖四人。
惨叫声响起,箭矢入肉,纷纷落在四人腿上,肩膀上,右胸前,端得是一帮神箭手!真是想射哪射哪!
田尔耕连连感叹:“想不到孙将军手下,还有如此好手,田某都忍不住想挖墙角了。”
孙应元听了,微微一笑:“田大人过誉了,锦衣卫高手云集,不差这几个。”
只射了一轮,四人就已站立不稳,箭伤带来的疼痛让他们哭嚎不已,表情痛苦,握着叉耙的手也剧烈摇晃。
“上!”孙应元一声低喝,早已等不及的将士们顿时一拥而上,将四人制服。
四人有心反抗,无奈力不从心,被七拳八脚的制住双手双脚,捆绑起来,只有巴赖拼尽全身力气,汇聚于双手,紧握叉耙,猛朝面前明军腹部捅去,能杀一个是杀一个!
可还未近身,就已被一枪托重重扫倒于地,脑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震得七昏八眩的,恍惚中他听到身前的明军骂道:“这狗食的东西,还想偷袭老子!也不看看你爷爷是谁!”
巴赖听了,脑海一沉,昏了过去。
望着被绑住的巴赖四人,孙应元眼珠一转,起了心思,向田尔耕问道:“田大人,锦衣卫中是否有通满语的?”
你锦衣卫家大业大,能人多人,连个通满语的人总该有吧。
可田尔耕却摇了摇头,遗憾道:“有是有,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人在京城没带来。”
“哦,这样啊,那看来只有押回京师,才能审问这几个鞑子了。”孙应元语气颇为遗憾,押回京城,再审问,又得多花时间。
他倒是无所谓,但让陛下等......那就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是了。
“那到也不见得。”田尔耕摸了摸胡茬,思考了一会说道。
“哦?”孙应元疑惑的看着他。
哈哈,这个孙应元对陛下倒是忠心,可就是脑筋是直的不会转,我们带来的人没有,可这偌大个大同城,总该有吧。
田尔耕拍了拍孙应元肩膀,笑道:“将军莫不知这是哪?大同!总会有通晓蒙语与满语之人,寻一两个来便是。”
闻言,孙应元啊了一声,一拍脑门:“对!那此事便交给田大人了”
田尔耕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孙将军放心,这方面我们锦衣卫可是实实在在的老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不久部下来报,其余七家府邸也已全部控制,各家族人全部被抓,无一漏网。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是该报捷的时候了。
“来!田兄,我们这就向魏公公报信!”
“好!”
这一夜,整个大同城的百姓都惶惶不安,城中各处兵刃相击之声,喝骂声,求饶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城中八家晋商的所有店铺都被一队队大兵查抄,直闹到清晨才安静下来。
太阳照常升起,出门的百姓发现生活依旧没啥变化,大同城里不过是多了些全副武装,穿着鸳鸯战袍的士兵罢了。
“走,快走!”一队士兵赶着八名穿着锦绣缎绸的犯人出现在街头,吃瓜是人类的天性,见这场面,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哎,那不是范掌柜吗?”有人认出了范永斗。
“咦,怎么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齐伟掌柜也在!”
“他们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了吧,昨夜我瞧见,大批官兵冲进了范府。”
“犯事?能犯什么事?不就是卖一些粮食,丝绸,茶叶?”有人不解的问道。
“管他们犯什么事?哎,他娘的,抓得好!上月城里缺粮,我去范家店铺买粮,居然收老子多了一钱银子一石!一群王八蛋,奸商!”有人恨恨的说道,看来对这事是真耿耿于怀。
也有人神秘一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还听我娓娓道来。”
立时,一众百姓就围向了他,侧着耳朵等他的下文。
可那人却两手一叉,不住得晃着脑袋,吊人胃口故意不说。
有人急了,当即叫道:“狗二!你快说!我知道你在范家干过。”
那被叫狗二的年轻汉子,早年跟随过范家出塞,去到过辽东,也知道这几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瞧见众人望向自己那崇拜的眼神,狗二心里很是得意,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微微躬身,以手掩嘴细声道:“以前我跟他们出过塞,他们的货没往草原送!”
人群里当即就有人嚷道:“狗屁!货不卖给蒙古人卖给谁?得,我看你个狗二就是在吹牛皮,也不打打草稿。”
他这一发言,大伙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狗二,狗二当时就急了,再也藏不住,竹筒倒豌豆似的,将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我没说谎!我要没走那一遭,我也不知道!货出了张家口,经过草原,去了辽东!来拿货的事女真人!”
哗!狗二这话一说出来,一众百姓都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家掌柜还做这生意呢!朝廷不是在和女真人打仗?怎地能发这种国难财!
再回过头开看他们现在那被木枷,脚铐锁着的潦倒悲惨模样,心底都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畅快!叫你通敌卖国!叫你为富不仁!叫你欺男霸女!
人总是乐于看到过得比自己好的人,在某一天跌落神坛。
人群中更有几十人,盯着他们不转睛,握紧了双拳,眼中尽是刻骨的仇恨,都是曾经被这八家弄得家破人亡的老百姓。
其中有一汉子视线从未离开过黄云发,他紧咬牙关,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目光如利刃般锋利,似要将黄云发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