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高大雄伟,宛若一条巨龙横卧在关中这八百里秦川上,一直是关中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那城墙高耸入云,高约 12米,大约相当于现代三四层楼的高度,主要由夯土、青砖、石灰、糯米汁等材料建造而成。
夯土由具有黏性的纯净黄土,经精筛与少量的石灰、细沙和麦秸拌匀后夯打而成;青砖则是由粘土烧制,粘土中含有铁,大家应该学过铁在完全氧化时,会生成三氧化二铁呈红色,这便是红砖,如果在烧制过程中加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则呈青色,那就制成了青砖。
而制作石灰,首先要挑选颜色纯正、质地坚硬、含杂质较少的石灰石,然后用锤子、凿子等工具逐块逐块地将石灰石敲碎,再将粗粒石灰放入石窑中燃烧,在燃烧过程中,石灰中的二氧化碳便会被释放出来,剩下的氧化钙就成了熟石灰,最后淬水,等石灰吸满水分,就成为了稠糊状的生石灰。
至于糯米汁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
西安城可谓易守难攻,护城河宽约 20余米,深约 5米,想要攻城,必须先通过护城河,可敌军一旦来袭,守城士兵一拽铁索拉起榆木吊桥,敌军怕是只能望城兴叹了。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即便通过了护城河,城门两侧还设有瓮城,守军可以从城墙上和城门两侧对敌人进行攻击,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城墙上还有敌楼、马面,垛口、射孔和瞭望台等设施。
敌楼用于士兵居住和防御,马面则突出于城墙外可以从侧面攻击攻城之敌。
如此防御可以说是汤池铁城,可历史上从来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攻不下来,我围着你总可以吧,围个一年半载,人总要吃饭,受不了就投降了。而且城池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后来就是守将王根子打开西安东门,李自成才攻下了西安。
这座本该意气风发的十三朝故都,现在却在暖金色的光芒中流下黯然的泪水。
西安城墙根底下,无数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百姓无力的靠在墙边,他们双目无神,嘴唇干裂,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饥饿熄灭,他们不愿意等死,可好像...也只能等死。
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怀中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很是着急。
“当家的,二牛快不行了,这可怎么办啊。”那孩子母亲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不时探着孩子的呼吸,声音沙哑而破碎。孩子的肚子很是干瘪,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母爱如山!腕豪有一句经典台词:“爱你老妈!”
妇人身边的男子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眼窝凹陷,面色如土,仿佛是被风干过的雕塑,他朝妇人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他们是吴堡县人,家乡早了灾,饥民载道,什么能吃的都吃完了,他们听说西安这边有粥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西安城下。
这里救济倒是有,官府设了粥棚,稀得跟水一样的一碗稀粥,都能被疯抢,他们来得晚,粥已经被抢完了,只能忍饥挨饿,等着下一次施粥了。
可大人还能挨一挨,可小孩不行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路从吴堡县过来,六岁小孩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不吃些东西,怕是就要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然后“物尽其用”。
这片空地上,满是是饥饿与绝望,不时还传来孱弱的孩子们那微弱的哭声,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饥饿,所有人都死气沉沉,一言不发,像是在节省力气。
只有初来乍到的几个顽童还在蹦蹦跳跳,开心无比,可有人望向他们的目光既有怜悯,也有饥渴,还有人抿了抿嘴唇。幸运的是在一群饥民中,一具尸体也没瞧见,不时有稀稀疏疏的人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回来,脸上还有些血色。
陕西巡抚胡廷宴正站在马面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灾民,身后则是一群陕西官员,还有身穿飞鱼服的许显纯。
胡廷宴像是忍受不了这份死寂,长长一叹,心如刀绞,在这么大的天灾面前,即便他是陕西巡抚,也茫然无力。
在许显纯的建议下,他动员城中富户士绅捐粮,可响应者寥寥,只有部分人愿意慷慨解囊,可慷慨解囊的这部分人,也捐得不多,大都是几石,十几石,这对数以万计的饥民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他把希望放在了许显纯身上,问道:“许大人,救灾如救火,周将军他们到哪了?”
之前说的周遇吉将会率兵,押送一百万两银子和五万石粮草来西安,胡廷宴正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他们来,可算算时日他们本该早到了,却迟迟不至!
许显纯没法回答胡廷宴,前几日下属来报,说他们已到了潼关,应该快到了,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来。
他答道:“大人,下官亦不知。”
陕西布政使胡广面有忧虑:“如今府库内的粮食已然不多了,可灾民却越聚越多,再这样下去......”
胡廷宴转过身来,看着胡广问道:“他们仍是不肯开仓放粮吗?”
胡广点了点头,很是气愤:“下官好话言尽,这帮士绅仍旧不肯将家中存量捐献出部分,以解燃眉之急。”
胡廷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些天来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吃不好,睡不好,时刻为陕西,为西安忧虑,可自己号召西安城中士绅捐粮,他们却推三阻四,心中怎能不怒?
他扬起右手手掌,猛拍在青石砖面上,来自手心的疼痛不及心里的半分,脸部肌肉一阵滚动。所有文武官员听他大声喝道:“百姓受苦至此,他们焉能无动于衷?”
许显纯见状,上前一步来到胡廷宴身边,欠身拱手道:“大人,不如由下官出面接洽。”
许显纯这话一出,城上所有陕西官员都望向他,在众人的目光下许显纯面不改色:“由锦衣卫出面,事情也许会好办许多。”
尽管他的声音古井无波,可在场众人都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你许显纯的手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非就是屈打成招,以缇骑威逼罢了。
可这些文武官员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对现在的西安城来说,是最行之有效的。
胡宴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纠结许久后,他望着城墙下瞧不着边际的饥民,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