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回归

雷秉一皱眉,这又是什么幺蛾子不关我事,快走快走。却又听王采乔带着哭腔叫着:“爹,爹!”。

雷秉无奈折返,问道:“怎么回事”。芬儿姐道:“老爷起得早,无论冬夏,每天起床要往身上浇一盆冷水,雷打不动的习惯。今早我早早打了井水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我怕他身体不适,推开卧房门一瞧,床上哪有人影?我一摸被窝,全是冷的,料必离去多时了。再一看厩里,马也骑走了”。

雷秉道:“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丢了不成?如何这般大惊小怪?”。芬儿姐忧心忡忡,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大对劲,他近些天可有些古怪”。

王采乔哭丧着脸,说道:“怕是我昨晚和他吵架,把他气走了”。

雷秉问:“吵什么?”。

王采乔情不自禁把他一望,脸上微微一红,止口不言。雷秉顷刻明白,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二人的终身大事,对么?”。

王采乔嘴唇一抿,一口气说道:“他既然来劝我,自然事先征得你同意了。可我这辈子是不嫁人的。这王家的家产,你尽管悉数拿去,我随时离开‘伏枥庄’就是了”。

雷秉本来并不多喜欢她,听得她竟然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心里却发起酸来,冷笑道:“你嫁人不嫁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老挂在嘴上,仿佛在给谁起誓明志一般”。

王采乔被戳中痛处,嘴儿一撇,又黯然掉泪。雷秉叹道:“够了,还是先找人罢!”。当即骑马出庄,四处搜寻,不得。再返回书房,原来案上早摆着一纸书信,雷秉拿过一看,说道:“信上说,他去福建找你三叔去了”。

王采乔眼睛一亮,道:“听他说过,当年闹饥荒,他们两个分开逃难,他往这北逃,三叔往南逃。这么多年了,半点音信也没有,只听人说在福建见过,那也是三四十年前的消息了,福建又那么大个地方,今时今日又如何寻得到?”

雷秉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凝神思索片刻,突然心念一动,提马往小松林奔去,正见雪上一行马蹄印往北面而去,和昨日王凌风伫立之处的马蹄印一模一样,顿时恍然大悟:果不其然!这老头是要独个儿去神山帮拼命呀!他死了不要紧,倒还成就了舍身取义的英名,但我答应他的事可是发过毒誓的,若不在他生前解释个清楚,我就算做了鬼投了胎,也是有愧的。

这么一想,更是急于截住王凌风,也来不及回报“伏枥庄”,提马便往北边赶出。

一连三日,翻过了雪原,进入了戈壁。傍晚时分,刚要生火过夜,突见前方横着数具尸体,上前一翻看,都是神山帮人,个个身重重刀,伤口骇人。雷秉更确信无疑,也顾不得夜色和疲乏,提马追出,待到天色将明,远处突然出现两仞模糊的雄峰,正是神山帮到了。

雷秉百感交集,眼中噙泪,紧握利剑,心想赴死就在今日了!突隐约有兵刃相交之声入耳,提马奔近,一瞧,正见八个帮众围攻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手握巨刀,不是王凌风又是谁

雷秉大喜,待要高叫一声老英雄,又怕扰了他杀敌,便跨下马来,寻个稳妥的当口,一剑扑进战团。

王凌风回头一望,见得是他,怒道:“怎么是你?快滚回去!”。雷秉身子一旋,一剑刺死了一人,笑叫道:“你和神山帮并无私仇,尚且要诛奸除邪,不顾生死;我和神山帮有血仇,又岂能苟且偷生,做缩头乌龟?老英雄,对不住,昨日的毒誓都是权宜之计,否则你一刀砍死了我,我又怎么来这里拼命?好钢用在刀刃上不是”。

王凌风叹息一声。雷秉叫道:“莫分心,杀贼要紧!”。二人一刀一剑,一个刚猛,一个精巧,靠背而战,互有呼应,片刻间便那八个帮众本来杀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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